他正准备过街,发现距离自己很近的马路边就停案着一辆出程马车,看上去好像空着,他向车夫招招手,走向车门,但是车里还有一名乘客,丁志诚礼貌地站在外面等着他下车。
可是那个人并没有下来,而且好像不喜欢丁志诚盯着他看,他用手绢遮住验,半躺在座位里,躱进了车窗下的阴影里。
他在咳嗽,也许那人身体有病,或者就是他刚刚从地铁站出来,还没缓过劲儿来。
丁志诚很厌烦,他穿过街道,还是在百利酒店门口雇了一辆车。去皮卡迪利。”他说。车夫赶着浑身是汗的马儿沿克伦威尔路前行。
且马车跑动起来,车窗边就有了一丝微风,热气也就显得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这让丁志诚的心情稍好了一点儿。克伦威尔路,接着是索洛广场、布朗伯顿路,到处都在大肆翻修改建。政府预留了肯辛顿和布朗伯顿区,准备兴建大片的博物馆和皇家学会研究所。
马车经过个学院的圆顶和柱廊:物理学院、经济学院、化学学院……也许的确有人有理由对激进党的改革心怀不满,但不可否认,他们为学者们修建了壮观舒适的研究场所,这是明智而且正确的选择。
的确,这些学院受到扶持发展起来之后,给整个国家带来的经济收益,超过它们的修建成本何止百倍!
马车越过骑士大桥和海德公园路口,来到拿破仓拱门。这是路易·波拿巴皇帝赠送的礼物,作为英法友好关系的见证,这座高大的钢铁拱门由巨大的金属杆和连接件组成框架,上面刻满了带翅的丘比特和举着火把的仙女。纪念碑很不错,丁志诚心想,而且是最新潮的式样。坚固而优雅的纪念碑给人一种错觉,似乎大不列颠王国和她盟友法兰西帝国从来没有一丝不和。
丁志诚苦涩地思索着,也许,拿破仑战争时代所谓的“误会”都要怪那个暴君威灵顿公爵。
尽管整个伦敦城没有一处威灵顿公爵的纪念碑,但是在丁志诚看来,对这位人物的无声怀念还弥漫在这座城市里,就像无法驱散的游魂。有那么一段时间,打赢了滑铁卢之战的大英雄也在这里备受称赞,被称为不列颠帝国的救星。
那时的威灵顿被赐予高爵显位,权势倾国,而在现在的英格兰,他却已经被丑化为一个夸夸其谈的恶棍,被看做第二个约輸王,一个恣意屠杀本国人民的屠夫。激进党从来没有忘记他们这个早期的夙敌。自威灵顿死后,已经经过了整整一代人的时间,但是拜伦首相依然时常用他雄辩的演讲,指斥公爵统治时代的罪恶。
丁志诚尽管是一个忠实的激进党信徒,却对此类言辞攻击不以为然。他对这位早已离世的暴君有着自己的评价。六岁那年初次到访伦敦,丁志诚就曾在街头亲眼看到过威灵顿公爵。那时公爵乘坐着他的金马车由衣甲鲜亮的骑兵队簇拥护送。
这给公爵的外貌一那著名的鹰钩鼻,高耸的衣领,络腮胡,带来整洁而不怒自威的印象;还有公爵经过时,父亲那又害怕又欢喜的矛盾表情都给丁志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是1八1年,那年标志着动荡时代的开始,也标志着古老英国政治体制的终结。此行的印象至今仍在丁志诚的脑海中紫绕,每次身临首都都会勾起回忆。
短短几个月之后,在列维斯听闻威灵顿遭遇炸弹袭击身亡的消息,他的父亲欢欣鼓舞,而丁志诚却暗自为之落泪,自已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伤怀。
以现今成熟的判断力,他认为威灵顿公爵只是一个已经被历史海汰,却依然高傲不屈的受害者,他完全没有能力理解自己所处的时代。
历史上的威灵顿于1八5年逝世,本书故事发生于1八55年,因此所谓“整整过去人”的说法,也是作者虚构的。他其实更像查理一世,而不是约輸王。
威灵顿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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