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的鱼汤馄饨分外鲜美,顾慎行吃了三大碗。
自己做的东西得到哥哥的认可,田觅分外开心。
吃了饭,兄妹俩去给阿爸、姆妈上坟,田觅问他:“哥哥,你还记得阿爸的坟在哪儿吗?”
顾慎行怎么会知道,他摇了摇头,指指自己的头:“我忘记了好多事情。”
他发现,这个主意真不错,不知道的事情只要说自己忘记了就好了。
他的这句话,又引起了田觅好一阵心疼,随即庆幸道:“幸好你没有忘了我。”
“怎么会。”顾慎行忽然有点不敢面对这个热情的妹妹了,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会怎样伤心失望。
田觅指着前面一片不高的山头道:“就是那边!那边有两个坟场,南面向阳的都是本地人的祖坟,依山抱水,又叫南山坟场。北面的不见阳光,风水不好,是个乱葬岗子。”
顾慎行道:“你还懂风水?”
田觅没有接话,沉默了片刻道:“阿爸就埋在北山乱葬岗子,姆妈走了之后,我让人把她跟阿爸合葬了。”
“妹妹……”
“哥哥叫我囡囡就好了。”
顾慎行别开脸:“阿爸喝酒吗?”
田觅的目光越过南湾河,落在远处的北山乱葬岗子上,摇摇头:“我不知道,我那时还小,而且阿爸已经被打成反动派了,整天抓去批斗,怎么还可能喝酒?”
这些事情田福笙从来没有提过,他心头微微有些震动,父亲死了,哥哥从军,这些年,田觅和母亲应该过得很不容易吧?
他突然道:“我去买些酒来祭拜阿爸吧!”他车里倒是有,可惜车被叶展开走了。
哥哥这么孝顺,田觅很开心,她想了想道:“供销社在街上呢,太远了!不过,徐叔爱喝酒,他家里肯定有,你问他借一些。”
顾慎行点点头:“我给他钱!你先去那边等我!”
“好,你快一点!我去给你摘桑葚!”田觅冲他挥挥手。
……
钱广在韩家睡到了天色大亮才醒过来,还是被张来娣劈头盖脸打醒的。
“啊,谁打我?谁打我?别打!别打……”他一边大叫着一边蜷着身子护住头脸。
“小畜生!看我不打死你!”张来娣手中的鸡毛掸子一下一下地落在他骨瘦伶仃的身上,打得钱广嗷嗷叫。
“舅娘!舅娘!别打,别打!侬听我说啊!”钱广清醒过来,一把抓住了鸡毛掸子。
张来娣抢不过他,恨恨地骂道:“小畜生!小赤佬!老娘管不了侬是伐?那好!我叫你娘舅来管你!”
钱广也急了,顾不得身上被抽出来的一道一道血印子,扑过去一把抱住张来娣的胳膊:“舅娘,侬听我说!”
“侬个小畜生!侬把囡囡弄到哪里去了?侬怎么会在这里?”张来娣满是黑泥的指甲使劲儿戳着钱广的脑门。
钱广哭丧着脸:“我也想晓得我怎么会在这里啊!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算计了老子,把我打晕了扔进来,还扒了我的衣服!”
张来娣眉头一跳,昨天田觅的哥哥田福笙回来了,难道这事是田福笙干的?
她这么一想,下意识地就问了出来:“不会是田福笙吧?”
钱广心头一动,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正愁编不出来这个人呢!闻言,立刻点头道:“嗯嗯,就是他!一定是他!”
张来娣听他这样说,又问道:“是不是一个大高个儿?”
钱广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舅娘,侬怎么晓得的?”
“哼!这两个小畜生,原来是合起伙来骗我们!看老娘怎么收拾他们!”张来娣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说着就恨不得要打上田觅家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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