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叶展就来了。
军用吉普车轰鸣着开到村口的时候,很多大人小孩跑过去看。
前几天来的时候毕竟天已经黑了,他们又没有大张旗鼓地进村,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时候都露出羡慕好奇的眼神来。
叶展拎着一大网兜的麦乳精、蜂皇浆和糖果往村里走,老远就听见农村丧葬班子吹奏的哀乐。
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他也没在意,大步往太婆和田觅住的小院走去。
但是离得越近,声音就越大。叶展是做什么工作的,很快就觉得不对劲了,他顺手拉了一个旁边看热闹的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谁家有人过世了?”
那人看他考究的白衬衫,黑裤子,身姿笔挺,又拎着一袋礼物,奇道:“侬不是来吊唁的?”
叶展摇摇头,再走了几步,就已经看到小院里搭起的灵棚。
“这是……”
“是村长的奶奶过世了。”
村长的奶奶?那不就是太婆吗?那天他们来的时候就打听过了。
那天看着老太太虽然老态龙钟,但是精神头不错啊,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啊,怎么他才走几天就去世了?
叶展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手里的麦乳精和蜂皇浆,他想着老太太在田觅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她,特意带来感谢她的。现在,显然,用不上了。
时间还早,亲戚朋友们还没来得及赶来。
叶展吊唁过了,顾慎行便让他去准备田觅申请高考的材料,送到乡里去盖章,然后直接交到县里去。
这个时候,报名工作只怕已经结束了,他们必须动用一些特殊手段。
叶展当然能把这件事办妥,不过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小姑娘这么急着去高考能成吗?不需要多复习复习,等明年……”
“她说想试试,就让她试试吧!”
叶展:“……”
除了任务,从来也没见顾少对谁的事情这么上心过,就因为小姑娘说了句想试试,从来不靠关系的顾少就要去动用关系?
他很想知道这几天都发生什么事了,顾少对田觅的态度转变很大啊!就算是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过如此吧?
得,这不是他该问的!办事就好!
……
安葬了太婆,兄妹俩去了北山乱葬岗子,恭恭敬敬地给父母磕了头。
田觅一手拉着顾慎行,一手抚摸着墓碑,直掉眼泪:“姆妈,侬看见了吧?哥哥回来了!侬怎么走得那么急呢?要是多等一天,侬就能看到哥哥了!”
她哭了一阵,转头对顾慎行道:“哥哥,你跟姆妈说说话啊,她那么想你!”
顾慎行:“……”
他想了想说:“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囡囡的!”
田觅又重重磕了头:“姆妈,我要去参加高考了,侬不是希望我当个人民教师吗?我不会让侬失望的!”
……
祭拜完了父母,顾慎行问:“要不要帮咱阿爸和姆妈重新选块墓地?”这个地方终年不见阳光,确实不是墓葬的好地方。
他问完又补充了句:“咱姆妈生前有没有说过要迁回去?”
南北方说话的差异就体现在这里了,南方人说“咱”,一般是指我们的意思;而北方人敬称对方父母,会说“咱爸”、“咱妈”。
所以,顾慎行说“咱姆妈”是指你姆妈,听在田觅耳中,就是我们的姆妈。
田觅面容端肃,摇摇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顾慎行有些想笑,又有些敬佩。
“走吧!”
清风徐来,吹散了坟前的纸钱灰,仿佛在送他们远行。
回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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