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轻轻的合上1992年的日记。心里默默的念道,轮回啊!历史以它强大的惯性又把她拉了回来,只是这个世上的北方机械再也没有李二和这个人了,可是她又回来了,她又走上了前世的旧辙,唯一不同的是这个辙印上只有张婉婷一个人的足迹。
在被贫困与卑微囚禁的青春岁月里,他踮起脚尖才能仰望的幸福,让他三十年来刻骨铭心的记住她的每一句话,记得她的每一个神态,那个温婉如水、那个坚强自信、那个与她爱恨纠缠了两世的女子,永远的逝去了。他不知道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在拒绝他后经历了怎样的伤痛,她这一辈子就是在和自己较劲,早先那么一个不幸的家庭她没有屈服,总算上大学了,有了自己的幸福,她放下爱情又去留学了,回来了又放手自己的爱情去寻找她的人生目标了,找到人生目标了,又开始坚守自己心里的爱情,这一守就是一辈子,从开始到结束就是画了一个不规整的大圆。
人这一辈子都是在画圆,都想画的圆满一些,可是谁能说自己一辈就圆满了,眼睛一闭,尘归尘,土归土罢了!谁还能再活一辈子不成,可他李二和偏偏就是再活了一辈子,前世的爱人,今生的初恋变成了一抷黄土,前世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在他心里永远也不愿意醒来的梦。这一世的一切怎么看都象是一个虚幻的布景,今天走了谁,明天来了谁,不过是这个虚幻布景上的点缀。这要是个梦多好,一觉醒来了,又能看见她洗衣做饭,铺床叠被。
1992年12月11日,张婉婷回来了,京城已经与往日有了巨大的变化,京城机场已经让希思罗机场相形见绌,四环内林立的高楼和汹涌的车流,让你不相信这还是那个曾经沉睡了数百年的国家。
第二天张婉婷,给部里打了个电话,在宿舍休息了一天,第三天办了手续去航天第一研究所也就是后来的307(国内的兵工单位往往就是一个数字代码)报道。她是902工程的核心成员,对外也就是个厂办副主任。
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张婉婷已经回国九年了。2001年2月,北方大地依然感觉不到多少初春的暧意,晋北的一个山谷里,群山环抱,山上的白雪皑皑,好像给这黑乎乎的大山盖了一块白色的头巾,山下一块不算大的盆地里,一个巨大的发射架兀然耸立,一枚白色的火箭紧贴发射架被伸出的钢臂牢牢的环抱着,发射架四周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天空澄澈,阳光白晃晃的,却是没有一点温度。一辆中型面包车在靠近发射架50多米时停了下来,一行人从车里走了下来。一出车门,刺骨的寒意顶的气都喘不上来,张婉婷紧紧了衣领,随着高总师走向了发射塔,这是发射前的最后一次通电检测了。
十几个人一次一次的报着几组数据,一个小时后回到飞控指挥中心,张婉婷向基地司令员报告道:火箭状态良好可以发射。几分钟后,操作员按下红色按钮,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火箭冲天而起,大屏幕上一条红线缓缓向西北延伸与白色的理论轨迹分毫不差,指挥中心的扩音器里不断传来测控中心的汇报。太原中心汇报:状态良好,西安中心汇报:状态良好,酒泉中心汇报:状态良好……半个小时以后,现场汇报,火箭准确命中目标,误差30,指挥中心一时变成欢乐的海洋,大家含着眼泪忘情的拥抱。历时八年又八个月,我们的东风终于又响彻神州,10000k,我们终于有了随时可以刺向敌人的犀利长矛。
看着这欢乐的人群,张婉婷悄悄的走了出去,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任泪水流满脸颊。二十年前,京城也是这样寒冷的日子,他把她带回了家,初为人妇的她满心欢喜,他柔情蜜意的侍弄让她知道了家的温暖,那个时候那个杂乱的小屋就是她一生最美的风情。人世间最美的风景永远在你的心里,不在路上。一个人走在街上,不论有多么喧闹,你总是觉的少了点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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