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顺直是忍俊不禁:“你这会子倒来怨我?明知道我爱笑话人,方才怎么又在我窗下拉扯成那样儿呢?”
卷耳呆了呆,一时没话回,脸越发红了,脑袋几乎埋进胸口。
荷露到底大了她两岁,此时便红着脸请罪:“是婢子们造次了,扰了四姑娘清静,四姑娘恕罪。”
徐婉顺自不会与她们计较,笑着摆手道:“罢了,我正好也乏了,与你们说说话正合宜。”
停了一息,她忽似想起什么,朝荷露招手道:“你来得正好,我正有话要说,你且进屋来暖和暖和。”
又打趣道:“正好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也好了掉咱们卷耳姑娘的念想。”
方才二婢相争之事,她听了个大概,便拿这个取笑自个儿的大丫鬟。
卷耳嗫嚅地道:“多……多谢姑娘。那……那……荷露姐姐请进。”
话音未了,她已然逃也似地去门前打帘子了。
徐婉顺“咯咯”娇笑起来,荷露也有些好笑,冲卷耳道了句“有劳”,便进了屋。
西次间儿正烧着熏笼,帘开处,扑面一股暖香。
“哟,这点的什么香?真真好闻。”荷露笑赞了一句,复上前给徐婉顺见礼。
徐婉虚扶了她一把,浅笑地道:
“这是朱家九姑娘合的香,混了月季、蔷薇、海棠这些花儿并几种香末子,名儿挺雅致,叫‘春归何处’。也不过是闺阁女儿家的意思罢了。”
一席话安然淡定,如述寻常。
荷露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心道四姑娘这性子改得都快让人认不出了。
若换作从前,这话她能拐上十八个弯儿来夸耀,以显出我有人无,如今却是一派从容,再没那些小家子气的举动了。
洗心革面,不外如是。
徐婉顺并不知荷露所思,命小丫头捧来绣墩请她坐,一面便笑:“说起来,我要说的话也正与朱家有关呢。”
荷露哪里敢座,站着垂首道:“姑娘恕罪。婢子还是想站着听您说话,坐着反不自在。”
徐婉顺素知她守礼,也不强求,径向案边立了,一只纤白的手轻搭着大红锦缎椅袱,不疾不缓地道:
“想必你也听说了,我最近正学着打几种新络子,因朱家姑娘擅绣活儿,我便常遣人去朱家学了再回来教给我。”
她略略停顿了片刻,似是在思忖该如何往下续,数息之后,方又道:
“昨儿下晌,我派去的婆子回来教我活计,她一时口快,却是把个朱家的小秘辛说了出来。原来,就在昨天一大早,朱家逃了个奴婢,那奴婢的名号说出来么……咱们可都知道。”
她停住了话头。
荷露怔了怔,面色陡然一变。
她已经知道徐婉顺要说什么了。
才想到此处,耳畔已然响起徐婉顺沉静的语声:
“你回去告诉五嫂,向妈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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