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恨的是,老虔婆此计,大是诛心!
她根本就把这一妃一嫔视作弃子。
她以为她是谁?
荀贵妃直气得浑身乱战。
这老妖婆不只坏,且还蠢。
便连荀贵妃这鲜少伴驾之人亦能看出,自前番皇城旧人尽去,乾清宫虽看似如常,实则却极肃杀,那股子煞气便隔着两条街,也能觉出。
莫说是她与充嫔了,就算是皇后无召擅闯,也定会被冶罪。
这老虔婆,真该千刀万剐!
荀贵妃恨恨想着,一时连怕也忘了。
“我这么一说,贵妃想必就能明白我的苦衷了,是么?”
充嫔此时又道,面上的神情温婉真挚,似与至交相谈甚欢。
荀贵妃点了点头,到底不敢看她,只垂首道:“如此,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好说,好说。”充嫔笑语盈盈,又将下巴抬了抬,示意她道:“贵妃还是坐下说话,这地上虽铺了毡子,也是凉的。”
语中不见戾气,唯觉友善。
荀贵妃多少恢复了几分力气,且也不敢相拒,僵笑着谢过,便自个儿爬起来,坐在了玄漆案的下首,堆笑道:“姐姐也请坐。”
充嫔从善如流地坐在上首的位置,一面执壶倒茶,一面和声道:“贵妃且再忍一忍,待曲终,妾当去,卿自留。”
歇一拍,倏然勾唇:“此言,必不相违。”
语毕,递过去一盏热茶。
荀贵妃正自惶惶,全副注意力皆在那只茶盏,生怕失手打了,徒惹这女煞星不快,遂只虚应了几声,根本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见此情形,充嫔不免哂笑,却也没说什么。
殿宇中安静了下来,雪片被风裹挟着,大团大团扑向殿门,又被屋中暖意化尽,绛毡上水渍斑斑、宛若红泪。
荀贵妃折腾了半晌,确实有些口渴,便端起茶盏吃茶。
孰料,一口热茶尚未落肚,殿外忽地传来一道语声:
“后的娘娘驾到——”
极尖利的声线,瞬间斫碎了这寂寂雪夜。
荀贵妃手一抖,热茶直洒半幅裙子,她亦不觉得烫。
“哗啷啷”,大风忽起,檐下宫灯不住晃动,灯穗子胡乱拍打着,一时间,廊下烛影摇红、廊外银蛇狂舞,直乱了整片天地。
“来得可真迟呢。”
充嫔低低一笑,展袖起身,回眸看向荀贵妃,淡声道:“皇后娘娘来了,贵妃怎不起身相迎?”
荀贵妃浑浑噩噩地,连茶盏也忘了搁下,就这么捧着站了起来。
那一刹,她仿佛与景仁宫、与眼前大雪,与灯火下幽立的枯木,隔作了两处。
所有一切皆化为水中倒影,破碎而凌乱,虽看在眼中,却不及脑海。
最先抵达的,反倒是声音。
极细密的脚步声,轻巧、迅捷,还有种怪的韵律,好似那走路的人正列队齐行。
紧接着,是灯笼火把发出的“噼啦”声。
这声音伴随着连片的光,很快便充塞她整个的视野。
也就在这个瞬间,眼前世界开始变得真切起来。
荀贵妃瞪大眼睛,怔望着门外庭院
按等著衣、形容整肃的宫女与内侍,鱼贯而来,未几时,便将偌大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没有人说话。
甚至连喘息声亦已消隐。
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他们呼出的热气蒸腾着、飘散着,白茫茫望不到头。
荀贵妃甚至疑心那雪落不到地,半空里就要被这暖气化去了。
“见过皇后。”
熟悉的语声滑过耳畔。
荀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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