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乾殿出来，素华跟在唐凝焕身后，欲言又止，唐凝焕顿了顿，整了整绣金滚边紫貂披风，道，“你是想说，今日的事，尚有疑云吗？”

    “是。”素华是先皇后，唐凝焕的生母谭皇后的贴身侍女，从先皇后仙逝后，服侍唐凝焕已经十八年了。虽然名为主仆，但唐凝焕没有把她当做仆人看待。

    “那兄弟二人，也不是第一天给父皇做菜了，如果真要下手，为什么到今天才下手。”唐凝焕语气平缓，显然是早已想到了，“可是父皇已经下令诛杀九族了……”

    “事已至此，想太多也无益。”素华道，“殿下出来的急，初春天气冷，咱们回东华殿吧。”

    “嗯。”

    门外的内侍掀起暖帘，赵贵妃由着香云扶着，款款走进千颐殿，殿中有琴瑟之声传来，伴有女子清脆的笑声。唐凝煜与其侧妃尹氏正在其中听曲，此刻见到自己母妃到来，立刻起身。

    “母妃来了，儿臣有失远迎。”唐凝煜做了一揖道，尹氏亦福了一福，笑道，“母妃快坐，天气冷，母妃怎得现在过来了，那些奴才也没有通报一声，好让媳妇出去迎接。”

    “左右无事，年下一直不得空，便没过来看看。陛下疼惜你，准许你们进宫小住，”赵贵妃懒懒地斜倚在软垫上，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你们倒是有心思听曲儿。”

    “天寒地冻，也没法出去外头。”唐凝煜道。

    赵贵妃点头，“再过十来天便是二月二的大日子了，按照惯例你父皇是要出巡两天的，再不便是指定皇子代为出巡，听他的意思是想要老三替他去出巡，我跟陛下说了，老三已经十八了，该选侧妃了，便让你去了，到时候好好表现。”本朝惯例，皇子年满十八，便该选侧妃两名，到了二十岁，便迎娶正妃。

    皇帝膝下共有六个皇子，四个公主。赵贵妃所生的大皇子唐凝煜与李妃所生的二皇子唐凝炜已年逾二十，都已迎娶了正妃，接下来是应该到了唐凝焕了。

    唐凝煜欣喜道，“是，母妃替儿子筹谋，儿子定当全力办好这件事。”

    赵贵妃叹了一声道，“母妃不替你筹谋，替谁筹谋啊。你妹妹还小，又到底是个公主，母妃再怎么为她打算也终究有限。”她自知年岁渐长，要想再得一皇子已是没有希望的了，膝下一子一女，女儿三公主才十岁，便将心血倾注在这个儿子身上。她最得意的，就是先于皇后生下皇子，使得自己的地位稳固，更让自己的孩子有了更多机会得到皇位。宫中的皇子，二皇子唐凝炜闲云野鹤，皇帝未曾有过国本之念；四皇子早夭；五皇子唐凝烽的生母端贵嫔出身不高；六皇子唐凝烨自幼不得皇帝喜爱；七皇子唐凝炽不过是襁褓中的婴孩，且生母樊昭仪亦不得宠。想来自己孩儿唯一的对手，便是那谭皇后所生的三皇子唐凝焕，因为皇后早逝，皇帝向来看重唐凝焕，太后也格外疼爱这个没了母亲的嫡孙。幸好，自己娘家在朝中也算众臣，自己的几个兄弟也还算争气，皇帝对自己的儿子也还算看重。

    “三哥，我可是等你很久了。余兴，余宁，快把棋盘摆上。”唐凝烽本想着过来找唐凝焕下棋的，素华却告诉他唐凝焕去了赵贵妃宫中，他便只好在东华殿等着了。

    “我说，这赵贵妃平时也不见多待见你，怎么今天会叫你去她宫中啊。”唐凝烽百无聊赖地看着余兴余宁二人摆着棋盘，道。

    唐凝焕无奈，道，“说我十八了，要给我安排娶侧妃了。”

    “不过也是，你十八了，就算她不说，皇祖母这么疼你，也会给你安排的。”唐凝烽移了一步马，“你说你娶了侧妃，可就没办法经常跟我去骑马射箭，出宫游玩了。”

    “你这心思怎么这么多。”唐凝焕摇头笑道，“咱们兄弟的事，怎么会受影响呢。况且凝烨也十五了，你也可以多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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