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下午,齐依然不见踪影。去病应该已经把这一点点人马甩在了他的用兵计划之外,没有派任何人手去寻找,还特地来关照我不要轻举妄动。
傍晚的时候,我们得到了一次休息的机会。太阳还没有下山,我觉得现在休息得这么早,通常就意味着马上就会在暗夜开拔。
夜幕完全垂临在荒原之上的时候,全体都已经在战马上了。
我们在草原上的生活极度枯燥,目标也极度单纯,也许,去病自己就是这么一个目标极度单纯的人,我们几乎忘记了怎么正常地穿衣,正常地吃饭,正常地像人一样生活。
我们每一个人对于他来说,都如臂使指。我们在他富有节奏的不断调整中,或原地休息待命,或上马砍杀,整个大战场的格局与我们已经无关。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身边战友的性命也和我们没有了多大的关系。
我的百夫长应建平在络水之战中丧失了性命。我眼看着他在我面前倒下,而没有腾出手臂去救他。因为当时我的任务是杀人,再杀人……杀伤越多的匈奴族有生力量,意味着我们接下来的战斗可以更加有力地保存自己军队的实力。
我们都是霍去病流水线上的工人,按照他的要求把每一个步骤都做到最好。
而他,能够保证我们的生命在血与火的考验中得到较大把握的生存比率,他还能够保证我们获得他预期的胜利。
大量匈奴人的兵马、部落人员在霍部五万人马的纵横开阖中,被冲成了碎片。我常能够看到匈奴人迁徙的零散人员,带着他们的妇幼,赶着他们的马匹,还有幸存的羊群,从我们远处战战兢兢走过。
有时候,去病让我们冲过去,牵走他们的牛羊,取用他们的饮水。
有时候,去病没有要求我们冲上去,我们只是与他们擦肩而过,匈奴人老人皱纹如同山川沟壑,满怀悲怨地眺望着我们。
双方对视,一方是汉朝最精勇的战士,一方是匈奴族最卑微的生命,双方都人在旅途,双方都性命飘摇。
乌兰大漠之上,从春雪初融到此时的新绿满地,从长安城到漠北王庭,这一战,增添了多少背井离乡的人?
有的叶落归根,有的客死他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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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令人麻木的频频战斗中,我心里有一块地方始终没有麻木,那就是——齐的生死问题。
去病采取的是大迂回作战方式,闪电奔袭在乌兰草原五千里大漠上,有时候甚至会回到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我一直观察着我们所处的方向,终于有一次去病带着我们回到了与齐分手的地方。
其间相差不过短短三天,但是,大大的战斗经历却有了不下十多次。也有很多跟齐一样的士兵失踪。
新的百夫长名叫徐崇山,去病不希望我在军中的情况让太多人知道,徐崇山来自于卫大将军的部下,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虽然是投靠了新主,对于旧主他依然有感念,常常沉默寡言,从不将去病和卫青作比较。只有在有时候,去病的作战方案大出常规之时,他的眼睛里会慢慢泛起一层难言的光泽。
我在一堆沙砾中看到,齐当时走散的方向,有战斗的痕迹。
这是几个深挖的陷坑,里面仅能容一人,从方位上来看,绊马索、突袭、弓箭防守……我越看越心惊。齐遇上的是一个很精心的埋伏圈,这说明那天,这里曾经有过匈奴军队部落。
然后,我们在荒漠中看到了一名军士,还有一匹累死的军马。他正是齐带去的人,他报告给霍去病,据说三天前,曾在此处遇上匈奴族最大的一支军队——左贤王部队。
袭击我们的是左贤王的先头部队,他们大约是感到当时的地形位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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