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水根从正月初二,舅舅家走亲开始算,一直到正月十五前。这十几天里,每天不是出去走访,就是在家接待来访的。
这礼物也在众亲戚之间周转,有时水根发现今天收到的礼物,就是几天前自己送出去的,唉,乡下就是这样,每当过年,亲戚们才算正规走,轮着转圈。
谁家在正月期间门庭若市,说明这家人缘好,或来巴结的人多,这是一种象征。
程水根家今年格外的门庭若市。
有好几天经常是同时来几拨亲戚,据娘说:有些来的是多年没走动的,或从来没走动的远亲或远远亲,不怎么熟悉,连名字都叫不全,但今年都来了。
好几天,搞得家里没地方落脚了,吃饭的桌子板凳,锅碗瓢盆,都安排吴老三他们去借来。屋里坐不下,没办法,在门外搭个蓬来安置。家里准备的鸡鸭鱼肉都不够吃,还得临时去高价买,买不到就去借、凑。
程水根显得更加忙碌,走访亲戚他要带队或亲自去才算,来访接待上桌时必须水根做陪,因为男主人不在家是不能开桌请客的。
就像是电影里的主角一样,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男主人,男主角。女人只能卿几句话,不能上桌陪,只能把水根叫回去。
程水根在正月期间,经常是刚到西家坐落,幼娟就来叫了,家里来谁了,娘叫他回去,没办法,他只好喝碗酒,吃几筷子菜,抬屁股走人。
“水根啊,听说那前梅的梅家兄弟跟你拜把子啦?还把梅家千金许配给你当媳妇?”
“水根啊,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穷亲戚哦,当初你爹赌钱输光被人打,还是我帮他挡住的……”
“……”
就连水根准备的红包-压岁钱,原先装备了一百好几十个,都发个精光不够,又装备几佰个,铜元没有了,拿银元去换。
每天家门口来一堆小孩,都说是小辈,伸手要红包
“表叔新年好,恭喜发财”
“表舅新年好,财源滚滚来”
“堂舅新年好,”
“程大爷,新年好,恭喜发财”
“……”
每天十几个,有少年,有小孩,有认识的,有些根本不是这几拨人带来的。
各样的称谓拜年,随后就是一只只伸出来要红包的,还脏兮兮的小手。
刚开始还辩认“谁家的?”后来实在太乱,也就不认了。
“好好,新年好,大伙都别挤,每人都有,嘿嘿。”
他手里红包很快发完了。
“幼娟,快去屋里把红包给我拿来,快!”
“……”
“呵呵,水根在发红包啰!”
“程爷在发红包啰!”
这一呼,把周边墙角猥缩的大人们都围上来看热闹。
程水根家里折腾没几天,娘累趴下躺床上了。慧娟和幼娟累得直不起腰来。
没办法,好在还有手下兄弟们,吴老三,朱林根他们及时安排家属来帮忙……
后来,他听吴老三他们悄悄在议论,这种现象在农村乡下叫“吃大户”,程水根心里想:我这是哪门子大户?家里还是一屋子男女混住,实在是冤枉呀,他一时也想不通……
虽然除夕夜已经过了,但年的味道却并没有在乡村消失。
整个正月,乡村都沉浸在浓浓的年味之中,走亲戚,访朋友,唱大戏,耍龙灯,好不热闹。
这年的味道,要过了正月后才渐渐淡下来,
程水根发现,乡村农户家庭里,从腊月到正月,这整整两个月,年味都在乡村的上空弥漫着。节奏很慢,腊月是准备过年,正月是享受过年。
乡村的年味,永远飘在每一个农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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