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打算立刻去见赫勒墩,却被秦无衣拦下,并与之打赌,赫勒墩会主动请她过去,顾洛雪不相信,秦无衣只让她做了一件事,就是带着大理寺的人扣押赫勒墩在城外的商队。
顾洛雪虽然惊讶真的收到拜帖,但还是有些不解:“侯爷府你都敢硬闯,为什么会顾忌一名胡商,直接拿人问话不就完事了,干嘛兜这么大一圈?”
“赫勒墩是胡商首富,虽然重利轻义,唯利是图,但为人大方,出手阔绰,在京城结交权贵颇有威望。”聂牧谣在颠簸的马车上说道,“此人信佛,表面上慈悲喜舍,乐善好施,实则老奸巨猾,你贸然前去,师出无名,他定会诸多推诿。”
“有严令丞作证,他还敢抵赖不成。”
“我许诺过他,此事与他无关,我总不能言而无信。”聂牧谣笑了笑说,“再说,见赫勒墩并不难,你随时都可以去见,难是如何让他开口说出实情,要知道他攀附的权贵盘根错节,有些事不是他想不想说,而是敢不敢说。”
顾洛雪抿嘴说道:“既然赫勒墩是首富,也不会在乎一两次买卖得失,扣了他的货就能让他开口?”
“让他开口的不是货。”秦无衣瞟着窗外淡淡一笑,“而是扣他货的人。”
“我能让他开口?”顾洛雪一脸茫然。
“是你用来传令的那枚凤纹鱼符。”羽生白哉好像不管在任何地方,他的腰都挺的笔直,“你没听说大理寺卿越公突然病了吗,赫勒墩知道扣押商队的是大理寺,一定会去找越公,而越公称病不见,赫勒墩肯定能猜到扣押货物的人连越公都忌惮。”
秦无衣点点头:“赫勒墩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商人,他最擅长的就是权衡利弊,不是我忌惮他,而是要让他忌惮你,他能送来拜帖,说明他已经看清楚其中利害关系,他既然已经掂量出轻重,定然不敢搪塞敷衍。”
顾洛雪在见到赫勒墩时,相信了秦无衣所说的话,老远就看见赫勒墩站在大宅门口,肩头上还有少许积雪,想必一直在此静候恭迎。
聂牧谣先下车,迎上来的不是下马石,而是一名肤黑齿白,头发卷曲,上身裸露的昆仑奴,俯首跪地任由踩踏,好似他那躯体还不如别人足底高贵。
赫勒墩嘴都快笑裂,让他看上去像一尊慈眉善目的菩萨:“久闻聂娘风姿卓越,曾多次派人前往流杯楼邀请,在下身份轻贱,终与聂娘缘悭一面。”
聂牧谣一脸傲娇,踩着昆仑奴脊背下来:“你这里国色天香的异域美人多不胜数,又岂是我一个歌坊女子能比。”
赫勒墩一脸谦恭:“聂娘说笑,一群异域贱奴怎能与聂娘相提并论。”
顾洛雪从马车上出来,赫勒墩连忙上前跪地,大唐重农轻商,即便赫勒墩富甲一方,但身份却十分低下,这也是赫勒墩处心积虑攀附权贵的原因。
“顾掌狱亲临寒舍,令陋室蓬荜生辉。”
顾洛雪被赫勒墩这阵仗吓到,也没瞧出他口中的陋室在什么地方,眼前这座大宅富丽堂皇,极尽奢华,看见跪在面前的昆仑奴,顾洛雪于心不忍,不明白同样是人为什么会被这样糟践。
顾洛雪径直跳下马车,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应答,还好秦无衣叮嘱过,遇事点头尽量少说话。
但她跳下马车这个动作落在跪迎的赫勒墩眼里,在京城权贵之间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察言观色,断人识物的眼力,赫勒墩向来很少有错。
断定顾洛雪顶多只是过河小卒,她背后还有其他人指示,赫勒墩刚想到这里,就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羽生白哉,还有系在他腰间的双刀。
赫勒墩从穿着认出羽生白哉是东瀛人,关键在那两把刀上,异域商贾旅客,不管什么身份,在入城前都要上缴兵器,否则以谋逆罪论处,只有各国使团武卫能保留各自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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