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或者应该说，终于接受了自己变成了鬼，而且尸体正在被母亲分割的这个事实。

    他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远远飘着的颖鬼魂，稍稍一愣，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颖……”他痛苦地叫她，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全都哽在喉头，半个字都无法多说。

    颖鬼魂用噙满血泪的双眸望了他最后一眼，身形悄然消失，什么都不愿意跟他说。

    在赵宽说出“妈更重要”的那句话时，颖的心就彻底凉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她曾经燃烧自己试图救他，是他自己偏偏要选择死路。

    能怪谁呢？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颖，颖你不要走！”赵宽慌乱地到处寻找，对着四周的空气大喊大叫。可是颖根本不理会他。

    他是新死的鬼魂，还没有多少力量，无法离开尸体太远。颖铁了心躲他，他根本找不到……只能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往自己身上捅刀子。

    老太婆完全不知道儿子的鬼魂就在边上看着自己，她面无表情地下刀，同时还低声念道——

    “佛母娘娘说的对，只要你还活着，心里就永远有她的位置，咱们娘俩就永远都变不回以前那样儿。宽儿，不是妈心狠，是你被狐狸精勾了魂，妈也是没办法……宽儿你别怕，妈轻轻的，肯定不让你疼……要是实在疼得厉害，那你就咬牙忍忍，妈尽量快点儿。等妈弄完了，就什么都好啦。”

    “宽儿，忘了那个狐狸精吧，以后妈陪着你。就像当年那样，咱们娘俩相依为命……宽儿，我是你妈，咱们俩才是一家人呐！”

    鬼魂感觉不到疼，但赵宽已经浑身颤栗。他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如此恐怖。

    以前颖跟他说婆婆如何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时，他还不相信，总觉得是颖撒谎，觉得自己的妈妈不至于那样……如今他才知道，自己的母亲，远比颖形容得还要可怕得多。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像是在印证赵宽的结论，老太婆忽然唱起了一首曲调怪异的歌谣。那歌词细思极恐，直教人不寒而栗——

    “老树长新芽，枯木又开花。你不娶来我不嫁，咱们是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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