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池面结了冰,光白如镜,她已踩到冰面了。
刚收回脚,身后一声马嘶。
转过头,男人已经走到她身后。
伏廷看一眼池子,又看一眼她,开口说:“这里随处都有冰湖。”
是好意提醒她别乱跑。
刚才出了酒庐没见到她,还是一路找过来的。
栖迟问:“这冰有多厚”
他又看一眼冰面,推测说:“两三尺。”
她不禁低语:“西边雪岭的冰都快比不上这里了。”
伏廷已耳尖的听见,看向她:“你见过西边雪岭”
远在西域的地方,离光州远得很,离她的采邑清流县也远得很。
栖迟眼神微动:“嗯,我若说我去过不少地方,你信么”
天下十道,她去过九道,大漠孤烟的西域,重峦叠嶂的岭南,再到如今,这辽阔深远的北疆。
伏廷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问:“去干什么”
栖迟未防他会问这个,回答说:“见识见识罢了。”
难不成她还能说是去做生意的。
安北大都护的夫人竟有个商人的身份,如何说得出口。
她眼睛又看向池子,问:“这冰能走人么”
有意无意,便将先前的话题给转开了。
伏廷想说能走人你还敢走不成。
话还没开口,就见眼前的女人手提衣摆,真踩上去了。
他拧眉:“你不怕落水”
这种天气,真破冰落水,非把她冻哭不可。
栖迟已踩着冰面小心走出两步,转过身来,道:“不是还有你在么”
女人的声音软软的,似是依赖,伏廷闻言不禁盯紧了她。
可听她说的理所当然的,又似是吃定了他。
他站直,将马鞭往腰间一塞,两手按在腰上,说:“你怎知我一定就会救你。”
栖迟手扶一下兜帽,眉目轻动,轻轻念一句:“是么”
说话时缓缓踩着冰面。
伏廷看着她走动,唇渐渐抿紧。
她衣摆下的鞋锦面绣金,身上披风猩红,冰面上模糊地倒映出影子,暮色里看,不似真人。
她踩着冰,轻声问:“若我真落下去,你真要见死不救”
似是回应一般,脚底突兀的一声细响。
栖迟脚步顿时停住了。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也不敢再动,抬起眼看向岸上的男人,手指不禁捏紧了披风。
伏廷也听见了,按在腰上的手放下,大步过去,已到冰边,看见她不敢动的模样,又强行收住了脚。
刚才他就想说,冰虽然厚,但总有薄的地方,不想她却是先一步踩到了。
女人的脸在暮光里盯着他,难得见她也有无措的时候。
他一掀衣摆,在岸边蹲下来,看着她说:“你趴在冰上,或能避过一险。”
栖迟蹙眉,她身为县主,贵族教养出身,怎能趴在冰上。
但这男人只是看着,偏不过来。
她咬着唇,心里慌了一下,很快便又沉静了:“算了,我便自己走回去,若真不幸落入冰窟里,传扬出去,世人也是嘲笑你安北大都护见妻遇险却不出手相救。”
说罢直接迈脚,踏冰而回。
脚下踩出一串碎裂声响,她恍若未闻,直至岸边,一只手稳稳抓住了她胳膊。
身后,冰面裂开了一块,好在未碎。
伏廷早在她走过来时就站起了身,一把伸出了手,眼睛牢牢盯着她。
栖迟压下微乱的心跳,看过去,他贴着她站着,假若刚才真的踩出了个冰窟窿,大约他也及时将她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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