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人”忽来一句,突厥女威胁着她问。
栖迟才发现她是会说汉话的。
她不露声色,有一会儿才回:“哪个他”
“姓伏的”
“我不认识什么姓伏的,”她低低说:“我只不过一介商户罢了。”
突厥女咬牙切齿:“最好是真的,若非见你还有点用”她冷笑一声,没说下去。
栖迟说:“我自然有用,北地正兴民生,扶持商户,我家缠万贯,颇受重视。你若杀了我,只会叫如我等这般富户愈发贴近安北都护府,以后皆对都护府大力出资支持,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昏暗里,突厥女似被她说住了,骂了句突厥语。
栖迟不再多说,说多了也怕刺激了她。
突厥女喘了两口气,又朝左右看了一眼,终于接受了等不到同伴回来的事实了,不再久留,揪住她便往前走。
栖迟抵不过她力气,被拽着,跌跌撞撞,再下去,已不知身在何处。
等察觉到一丝青白时,才发现天已泛出鱼肚白。
突厥女扯着她进了一片茂密的枯树林。
杂草丛生,碎石遍地,一棵一棵的树光秃秃的还未长出新叶,在这天色里犹如嶙峋斑驳的精怪。
突厥女停住了,嘴里冒出一句,似是又骂了一句。
栖迟猜她是迷路了。
她自己也迷路了。
没来由地想起上次遇险。
她问伏廷,迷路了该如何
他说跟着他。
她心说,他在哪,该怎么跟。
忽而一声,自外传来。
突厥女顿时又将她挟紧了。
是伏廷的声音。
栖迟眼睛动了动,依然分不清他所在。
心却渐渐扯紧了。
伏廷倚在树后,左右都已包抄而至。
他沉着双眼,盯着林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将刀轻轻收入腰后鞘中。
上面还沾着血,是其他几个探子的血。
等到今日才等到这几条鱼再入网,但原定的安排却被打乱了。
因为栖迟被挟持,他不得不耐着性子慢慢来。
罗小义在另一边树后,悄悄看他一眼,只看到他沉凝的侧脸。
心想他三哥实在沉得住气,简直是布了阵似的在与这群突厥狗周旋。
天上又亮了一分时,栖迟已经感觉到突厥女拿钩子的手松了一分。
刚猜她是疲惫到松懈了,她又陡然拿紧了。
她口中低低说了句突厥语,竟还冷笑了一声。
意识到无法再耗下去了,她拖着栖迟不管不顾地往一个方向走。
栖迟一夜水米未进,口干舌燥,已有些没力气了。
突厥女也没好到哪里去,走了没几步就开始喘气。
她不明白,为何每次入瀚海府都会被追捕,那姓伏的究竟有什么本事,次次都能防得如此严密。
迟早,迟早要将他置于死地。
时有时无的脚步声跟着。
突厥女喘息渐乱,挟着栖迟一路回避,越走越深。
忽觉四下无声,已经走到一片空旷地里。
意识到时已经晚了,破空一声呼啸。
霍然飞来一箭。
栖迟只觉耳侧似掠过了一道风,甚至擦过了她的鬓发。
紧接着,又是一箭,中了颈边持铁钩的手臂。
身上一轻,突厥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连声音都没发出。
她几乎立即就朝前跑了出去。
没几步,有人大步而至,一把抓住了她。
栖迟一眼看到他的脸,下意识就抓住了他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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