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凤舞儿带过来。”

    “嗻。”

    高鑫赶紧叫人把单雅带进御书房。

    她现在是罪臣之女，穿得是囚衣，手上和脚上都带上了铁铐。走动的时候，铁铐的锁链就会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过这种声音还是敌不过天牢里那些鬼哭狼嚎，用自己手上的铁铐去敲打牢笼的罪犯们。

    这天牢里只有单雅一个女人，这对于这些终日不见太阳，内心阴郁堆积如山的杀人犯们真的是太新鲜有趣了。

    若不是有牢笼挡住，说不定单雅早就被这群人生吞活剥了。这里，能看见人最阴暗可怖的一面。

    短短一日，单雅尝尽了这世间所有的辛酸苦涩，最痛苦的生死离别她遭受了一遍又一遍。她已经处于地狱之中，又怎么会害怕这些同样身处地狱的牛鬼乱神呢？

    高鑫几个月前才见过单雅，现在站在御书房的台阶上看着她从远处缓缓走来，着实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短短几个月，单雅就像老了十岁，满脸都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沧桑和绝望。

    在单雅身上，高鑫看不到一丁点生气，仿佛是哪座荒山里不心飘出来的孤魂野鬼。她走近时，高鑫都能感觉到她身遭的丝丝凉意。

    其实作为一个旁观者，高鑫是有点心疼单雅的。将一个无辜的女孩卷入这场政治斗争，是残忍的，却无法避免。

    正午的太阳灼热得恍如把人在火上烤，单雅这两天基本上什么都没吃，也几乎没睡，被这太阳一晒，头脑晕晕沉沉的，就要摔下去。

    幸好，高鑫及时扶着了她。

    高鑫：“凤姑娘，没事吧。”

    高鑫是个让人挑不出错的人。摄政王没出事之前，他叫她凤姐。摄政王成为罪臣之后，他叫她凤姑娘，既不显亲昵也不显鄙夷。

    单雅站直了身，抽出被高鑫扶住的手臂。“我没事。”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可还是不想示弱，不想在慕云灏面前屈服认输。在慕云灏的人面前亦是如此。

    高鑫替她开了门，脚上好几斤重的脚链让她抬起脚时差点有些不稳，还好扶住了门边，不然就会倒下去。

    她现在就是一棵残木枯树，稍微一场比较大的风雨就能彻底击垮她。

    这御书房里常年点着檀香，有安神静气之效。

    慕云灏从单雅进门到走到他书桌两尺远的距离，一直都紧紧盯着，没有错漏任何一个的动作细节。

    高鑫都能看出单雅的沧桑，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死气沉沉。若她现在躺在病床上，没有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将死之人。

    这是慕云灏想看到的吗？在他没看见单雅这副模样之前，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等他看见她这个样子的时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

    想要折磨她，折磨她完又很后悔。慕云灏的心理其实已经有点扭曲了。

    单雅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身体消瘦得摇摇欲坠。再不见两年前她来御书房时和慕云灏顶嘴的意气精神和巧舌如簧。

    “抬头。”

    单雅像是根本没听见慕云灏说话，继续垂着头不言不语。

    慕云灏的语气阴沉了几分。“朕叫你抬头。”

    单雅还是没有抬头，但终究开口说话了。

    “罪臣之女，无颜面圣，不敢放肆。”

    说得真好，好到慕云灏不能用任何话来辩驳她。没了两年前显露无疑的不满和抱怨，她此刻对慕云灏的态度冷漠到了极致。

    明明他就在她眼前，她却不肯给他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她的眼里心上都没有慕云灏这个人，慕云灏对她而言比空气、比光影更容易被忽视。

    慕云灏被她这种态度惹恼了，额上微微有青筋冒出，随即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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