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渐转凉,午后的齐庄也不再酷热难耐。树梢间的蝉鸣日渐稀疏,取而代之的却是溢满街巷的清香甘甜。
崔柳靠在河边的桂花树下,双眼微眯,满脸的慵懒与惬意。可能是嫌阳光太过刺眼,警官索性将一顶草帽盖在了脸上,没过多久竟仿佛睡着了一般。
半个月来,崔柳便一直这么游手好闲。自从那日在齐庄外的郊区,偷听到康士辅与童伊的谈话,这两人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无踪。
而对于崔柳,他虽空挂了个副队长的闲职,却无事可做,便是村长田大龙也无甚办法。而更诡异的是,连日以来,警官竟发现自己被人盯梢了。
日光下,崔柳抬起了右手,似乎是在驱赶蚊虫,可帽檐下微眯的双眼,还是不经意地扫向街巷那头。阴暗角落里,几个神秘的男子交头接耳,显是已经徘徊多时。
半时后,睡眼惺忪的警官终于爬起,可他刚用草帽掸了掸屁股上的灰尘,便被一位路过的中年女子叫住了。
“崔大哥,你还记得我吗?”
女子问道,态度热情,可崔柳却是一脸茫然。
“我是金彩英啊!半个月前,还是托您的福,我和丈夫孩子才能活着到达这里啊。”
话音落下,崔柳恍然大悟,他这才想起,眼前的女子,正是当日难民队伍中的一员。
“嗨,瞧我这记性。你老公、孩子还好吗?”崔柳客套道。
可此语一出,女子却有些落寞。她欲言又止,却又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好在崔柳经验丰富,很快便看出了端倪,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边吃边聊。”说着便带着女子离开了河畔。
两人兜兜转转,一路上有的没的客套了几句,最终在村西角,找了家安静无人的店,方才坐了下来。
店临河而筑,窗外乌堤翠柳、白墙黑瓦,很是雅致。由于离饭点还有些时候,本也没什么客人的店面,便更显冷清。
看着店内无人,崔柳便索性选了二层靠窗的雅间,邀请女子入座。在确定那些神秘人并未跟上,警官这才谨慎地说道:
“说吧,这里没人,应该不会惹麻烦。”
女子有些惊讶,但片刻后,还是问道:
“您怎么知道我有难言之隐?”
“或许是直觉吧。”崔柳笑道,而后便顺手为女子倒了杯清茶。
“其实我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但我总觉得我的丈夫孩子,丢了!”
女子捧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却若有所思。
而崔柳虽有些诧异,但也有了兴致,不禁问道:
“恩?怎会如此?“
“这还要从刚来的那天说起。“女子娓娓道来,崔柳亦是侧耳倾听。
原来自打来到齐庄,难民们的财产便被没收,家庭也被拆散。比如金彩英一家,她的孩子被送往了寄宿学校,老公被安排去了矿井,自己则被调往了农场。平日里他们各自工作,唯有周末,才能团聚一日。
而其它家庭的情况,基本类似。无论昔日的你,职业是教师还是作家,最终分配的工作基本都是体力劳动。但真正让女子忧心忡忡的还远非如此。自从上次,他的丈夫质疑孩子的学校,只教军事,不教文化后,自己便再未见过丈夫与孩子了。
“事情大致便是如此。”
女子说完,时间已然来到了傍晚。
“所以,崔大哥,我总觉得,这个齐庄并非桃源,而是一个巨大的集中营。在这里,我们虽然得以生存,却没有自由,也看不到未来。我真担心自己的丈夫,已经遭到迫害。”
“你丈夫叫什么?我会帮你留意的。”崔柳问道,而女子则在纸上写下了“孙伦冲”三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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