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街头, 突来的降温直接将整座城市带入了冬天,冷风瑟瑟, 吹得草叶枯黄。已是清晨,日光却未能如约普照, 厚厚的云层遮挡了仅有的一点热量, 只余下难以抵挡的寒意。
宽敞的马路上, 车辆往来穿梭, 少有停留, 路旁仅有的几个行人也都是行迹匆匆, 裹得严严实实, 恨不能把冬天的全套装备提前穿上。
只有一个少年缓慢走着,在这街头格格不入。
他只穿了一件单衣, 抱着一束白花,远远绕开路旁行人,走到了十字路口。路过的人纷纷回头看他,视线多是好奇, 也不乏惊艳。
这些视线本该让那少年锋芒在背,此刻他却全然不在意了, 仿佛已经与这世界完全隔绝。
他在路口旁的灯柱边停了下来, 抬头, 望向不远处穿行的车流。
秋风袭来, 吹乱了层层白菊花瓣, 吹起了少年单薄的衣服, 顺着领口和衣摆灌入, 把那白色的上衣扬成了一张过于脆弱的帆。
祁寄前些天还曾经觉得热,热到身体里面一直在烧。现在他终于冷了下来,指尖僵硬,心口冰封。
却不是因为这冷风。
前方几步之遥,就是他的噩梦场。走得再近一点,或许还能从柏油路的颗粒缝隙中看到那干涸已久的血痕。
它们被来往轮胎倾轧,被层层灰尘压覆,被深深掩埋进再寻常不过的街头风貌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刻意花时间多留意一眼。
可它们翻涌不息,永远流淌在祁寄的心底。
祁寄站在灰蒙蒙的天和灰蒙蒙的地面之间,他才是被灰霾堵塞最紧的物体。他想起那个清晨,前一天晚上,爸爸刚打来电话,说马上到s市了,还在途中买到了他最喜欢的麦芽夹心糖。
祁寄一面说自己这么大了不爱吃糖,一面觉得唇齿间已经因为听见爸爸的声音而生出了甜味。
天没亮祁寄就醒了,兴冲冲买好了四人份的早餐,准备等长途跋涉回来的父母一起吃。
可还没等最后一双筷子摆好,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晴天霹雳,烈日轰鸣。
祁寄至今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忆那一天。他曾经无数次地拼凑过那个现场,逼真至极,如临其境。这是思维的自发行动,和他本人的意志并无关系。
那个清晨,长途跋涉了上百公里的运货车归来,下了绕城高速,准备进城。一切平静如常,但就在运货车即将通过这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却突然有另一辆刹车失灵的货车横冲出来,货车司机惊慌失措地死命按着喇叭,试图改变方向,却终究是迟了一步。
命运却没有眷顾他们,两辆大吨位货车当场相撞,两死一伤。
事故报告不过是几行文字描述和几个冷冰冰的数字,在那个危急时刻喷涌出来的却都是滚烫的血河。祁寄听过详细的现场汇报,两车相撞的瞬间,爸爸本能地急打方向盘,让自己这边撞上去,好保护另一侧的妈妈。他甚至还在最后一刻奋力伸出手,用自己的半边身子将副驾驶上的人死死护在了身下。
“砰!”
那一声该是震彻天际的巨响,是烙印在祁寄耳蜗里经久不停的重伤。
爸爸护住了妈妈,可他低估了两车相撞的冲击力。
他侥幸在这么大的冲击力度下保持了清醒,却亲眼看着副驾的车窗玻璃碎成冷光熠熠的碎片。它们是如此冰冷,又如此尖锐,直接刺穿了妈妈的身体,刺破了安全气囊。
爸爸那么努力地想要保护自己的爱人,等待天翻地覆的冲击终于停止,他却眼睁睁看着妈妈在自己怀里咽了气。
因为在最后关头拼死将自己这边的车头迎了上去,驾驶座那边的门直接被撞歪了。放在方向盘下的手机被甩飞出去,滚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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