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刚刚还疼得碰一下都会蜷缩的男孩站在门口,扶着门框闷咳几声,纤细的身形微颤着,却强撑着挺直了脊背,扶着墙穿过走廊,上了电梯。随后又出现在一楼大厅的监控屏幕里,径直走向出口。
保安和护士面面相觑。
病人居然是自己离开的。
赵医生犹豫了一下,问“二少,这我通知门口保安把人拦下来”
裴俞声还盯着屏幕,监控画质有限,却依然清晰展现出了祁寄的虚弱苍白。
只有昏迷时才会短暂地显露出诚实的一面,刚一清醒就逞强,像戴上面具不肯摘掉。
裴俞声想了想,拒绝了赵医生的提议“不用。”
他最后也只给司机发了个消息,让对方远远跟上,照看着对方。
“咔嗒。”
房门被推开,半开的窗帘显露出些许室外光景,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祁寄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进来,关门落锁,动作缓慢而机械。
他的后脑还在闷闷钝痛着,意识混沌成一团乱麻,更不要说进行额外的思考。
连呼吸都会牵出胸口炸裂般的疼痛。
“咳、咳咳咳咳”
咳声一起便停不住,祁寄眼前一阵发黑,扶着桌角摇摇欲坠。
夜来风急,他的身体虚弱到户外的低温都禁不住,何况后半夜还起了风。但即使如此,祁寄还是强撑着离开了医院。
他不喜欢医院,那里曾经给他留下过最深刻的阴影,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室内冷清且空荡,并没有多少人气。祁鸣宇已经去上晨读了,倒是不用再找理由搪塞这次的新伤。
祁寄身上满是伤药和绷带,不好洗澡,他拿毛巾简单擦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
再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
还有半个小时就得去上班,这些天来,因为敏感异常,祁寄不喜和人接触,每次都会赶第一班地铁去公司。
睡是睡不成了,他直接在沙发上坐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满身疲倦。
晕眩和耳鸣仍未消失,却已变得习以为常。祁寄倚在沙发背上,酸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可真正吞没他的,却是唇齿鼻息间充斥的消毒水味。
他已经离开医院,换过衣服,那味道却依然如影随形。
甚至凝成实体,和右腕的手链一起,紧紧勒住他的身形。
祁寄艰难呼吸着,胡乱摸索着够到那条粗绳手链,像握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死死攥紧。
手链上干涸的血迹碎成粉屑,粘进他的掌纹。
之前昏迷时意识浮沉,他又梦见了这条手链。
这手链是爸爸亲手编成的。祁寄贴身戴了十几年。
从他记事起,父母就在外经商,忙于奔波,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祁寄被留在老家,每年都只有春节才能见到父母。
小孩子不懂事,不明白什么叫苦衷,不开心后本能就想索求。三岁之前,祁寄不止一次地踮着脚去按电话,哭着让爸妈回家。
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何况后来,祁寄还有了弟弟。
他被所有人要求着提早懂事,包括外出奔波的父母、相差三岁的弟弟、年老体衰的奶奶和不情愿照看侄子的姑姑一家。
直到后来有一年春节,父母长途跋涉回家团圆。祁寄终于可以像无数个梦境一样,听爸爸讲睡前故事。
熟悉的声音陪在左右,宽大的手掌在后背轻拍,祁寄困得直点头,却仍然舍不得故事停下,努力地睁大眼睛。
然后他的稚嫩的手腕上,就被戴上了一条柔软的绳制手链。
手链是爸爸编的,一家人每人一条。爸爸笑着说“我们一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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