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等等等等。章回也不及多想,只挑那些新鲜、有趣、奇异的说。一边说,一边自己心里就觉得,这般不像是与叔伯之类长辈说话,倒像是澄晖堂里哄吴太君、或是自家家里跟母亲洪氏逗趣一样了。只是这点怪异在心头一闪,也就被压住了。倒是林如海兴致勃勃,又听又说了一会儿,被章回劝着喝的那两碗药茶里定神安睡的药效发挥出来,倦意上头,也就撑不住。章回这才叫人进来,一起服侍他安睡,然后自己就在外间榻上歇息去了不提。
次日一早,章回起来,就听外头响动。两个管事媳妇正催着小厮往来奔跑,将先头林如海的院子重新收拾起来。原来那屋子因关梦柯之言,林如海搬出来那日下午,就寻了匠人来重新粉刷,其中床榻桌椅箱橱等通换过,此刻住人全然无碍,就是少些装饰摆设,伍垣家的正问陈姨娘讨钥匙开库房取东西。又有松风苑那边,伍垣亲自去向关梦柯言明院落安置,又请他到林如海这边来看新居所。关梦柯倒也不以为意,过来只向林如海知会一句:“还是老惯例,我住的屋里的东西,我瞧上了,就自己拿家去哈。”又看一回林如海今天的汤药茶食,就自己带了小子出后门遛大街逛扬州城去了。
倒是章回,受了林如海并两位姨娘之托,去查看了一遍松风苑给贾琏的住所,指挥在屋里换了些铺陈,去了两处隔断,又添了三四件摆设。回报给林如海说:“京城国公府的公子,自然和这边不同。其实究竟如何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到我那同学谢楷谢启庄平日里言语,就这么大致弄一弄。”林如海笑道:“我也不知道如今京城里情形,真有那不合时兴的,也只好叫贾家大侄儿入乡随俗、客随主便了。”旁边几个有头脸的内外院管事、媳妇子听到这样说,看章回神情益发地不同,后面报事回话也益发恭敬,且先不提。
午后就有人来报说,果然黛玉一行的船要次日早上才能到。又说黛玉带的人数如前头所报,共有两个贴身的大丫鬟,两个跟出门的小丫鬟,两个嬷嬷,四个粗使仆妇。贾琏却是昨天驳船后,夜里到码头的集市上喝酒,见有一对儿姐弟卖身葬母,一时发善心救下了,就暂时先带在他船上。伍生是办差办老了的人,只一夜工夫就将那对姐弟身份来历查了个透彻,却不告诉贾琏,先这头报与林如海知道。林如海看那来历中也没有什么危急要紧、十分不妥的,也不挂心,就放在一旁,只吩咐家里一切都预备好,只等明日黛玉一行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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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来说黛玉这边,虽接了老管事伍生自扬州来的书信,对老父反而越是挂念,归心似箭,只恨坐船行速太缓,又恨自己不能胁下生出双翼,直飞到扬州城去。这一天眼看就到扬州,夜里还未交四更,黛玉就再睡不着,自己就起来梳洗妆饰。她既起身,紫鹃、雪雁两个如何能再睡?也都起来,打水的打水,梳头的梳头,又要告诉黛玉:“姑娘不必忙,还有时辰呢!梳妆定是来得及的。”顿时就忙成一团。
而她这边船舱里动静,旁的船只如何惊动不到?也纷纷地都起来。伍生听了从人禀报,忙到她舱门前说:“大小姐只管慢慢梳洗更衣。这会子时辰还早,总得吃了早饭再上路。也不必担心旁的耽搁,此去顺风又顺水,无论如何,今日午前都必定就能到扬州的。”
听他这样说,黛玉方才不慌张了,又叫紫鹃再打水来,洗净了脸,重新妆扮过。紫鹃一边替她挽鬓角、簪发饰,一边忍不住笑道:“往日都听人说近乡情怯,如今看姑娘这样,才算是见到实情了。但要我说,林老爷看到姑娘,就什么都好,又哪里会在意姑娘穿怎样衣裳、用怎样妆?”
黛玉自己也觉得才刚一番太过着忙,此刻听她取笑,嗔道:“你知道什么?谁又怯了?爹爹病重多日,我若不能光鲜明亮地家去,难道叫爹爹看着又多一份忧郁伤心?且伍爷爷也说爹爹大好转了,越发要娇艳欢喜的妆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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