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近老妪少妇或急急转眼、或低头脸红,就连不少脚夫力士也投注过目光来。章回顿时扶额叹气,无力道:“古人有掷果盈车,谢相公可惜选错了时节,须得再过三四个月才得呢!”
他两个这边正玩闹,这边小书童进宝却醒过神来。原来他先前兴冲冲下船,码头上人太多,又嘈杂,他实在认不出章府里来接的人形容身貌。此刻人都注意谢楷,进宝却见有一男一女目光在这边一停,便急急忙忙走过来,目光眼神都是单冲着章回来,他虽不认得面孔,此刻也猜得出身份,忙跳起来挥手,又大声喊:“章管家的,这边,这边!相公在这里!”
他这一喊,那一男一女脚下也立时加紧。快步到章回谢楷两人面前,不等站稳便一起朝章回行下礼去,口中叫:“七少爷!”“英哥儿!”
章回忙扶了他们起身,叫:“纯老叔,邹婆婆!”一边又向谢楷说明两人身份。原来男的乃是章府的老管事尹纯,女的却是章回父亲章望的乳母邹氏。两人忙向谢楷行礼,都尊一声:“谢相公。”
谢楷细看那两人,只见尹纯年纪约在四五十,相貌严正,形容干练,灰袍外头罩一件绿蜀锦素褂。那邹氏却是极普通一身乡下老婆子的打扮,只是从头巾到衣服都干净整齐异常,看容貌年纪有六十开外,然而目光清明,甚见精神。他心中正暗自掂量盘算,就见章回笑盈盈向两人问道:“怎么竟是你两个来接?劳动脚步,可教人担当不起!”
尹纯先欠一个身,这才道:“七少爷回家,是大喜的事。前几日接到了信,老太太、老爷、太太,还有望大爷和大奶奶就尽日地念。算着哥儿是今天到,今个儿老太太一早就叫我过去,让带了车子小厮这里迎接。才路上又遇着邹嬷嬷,也说要一起候着。果然还不过晌,少爷的船就到了。”
章回点头,笑道:“纯叔在路上见着邹婆婆,这么说婆婆也是才从乡下上来的?虽然已经开了春,这里也热闹,到底风口。您老人家风头里站这些时刻,我心里可是真过意不去的。”一边说着一边向邹氏欠下身去。
谢楷见章回行礼,顿时吃了一惊——他却不知道原来这邹氏本是章家老太君的贴身丫鬟,出阁前名唤春香,极得主人青眼,由老太君做主嫁与门下最大田庄的庄头王天郭;后又奶了章回之父章望,身份更加不同,故而阖府上下称呼时都带出她本姓,尊一声“邹嬷嬷”,章回更是以祖母一辈的“婆婆”相称——这边谢楷见章回行礼到位,语声又真诚,心知这老婆婆身份绝不比一般下人,不由细细打量她言行。
这邹氏见章回行礼,忙用手拉住,笑花了一张脸,口里道:“哥儿又在笑话老婆子。都是庄户人家,又不是千金万金小姐,身子骨是本钱呢,哪里就怕了这点子风。”说罢,又将章回上下打量一回,双手合十,直道:“阿弥陀佛,我的哥儿啊,这三年不见,怎么竟大显瘦了?果然是应着了老太爷的话,读书是最辛苦磨人。回去老太太非心疼坏不可,再不肯叫你离家。”一转头,看见不知甚么时候躲到章回身后的小书童进宝,又说:“哥儿在外头,竟只有这么一个小子跟着?可怜见的,这才多点子大孩子,里里外外、前后左右的就能应付得周全?怪道哥儿是这般模样。望大爷也真狠的心,我回去必定要说他的。”
章回闻言抿嘴笑笑,随即便拉出进宝,向尹纯道:“纯叔,这个就是我提的那个孩子,从书楼买下,在南京伺候我笔墨杂事的。”
几人说话时节,那尹纯早已吩咐了一起来的小厮们将章回随身的书箱行李都从船舱里起出,搬上早牵过来的宽敞马车里,又打发了船家,然后才过来这边伺候。听他说话,忙道:“知道。便是那个叫‘进宝’的孩子。果然好乖顺模样。”又问章回:“车马备齐,少爷可上车家去?”
章回颔首,转向谢楷道:“还等什么,谢大相公?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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