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陈奇瑜在车厢峡中了诈降之计,放虎归山之后,大明西北的局势可以说是非常不妙,闯王高迎祥,闯将李自成,八大王张献忠趁着洪承畴忙于处理西宁兵变之机,在西北纵横驰骋,攻城拔寨,沿途县城,俱遭荼毒。
短短两个月间,农民军在西北腹地四处穿插,连破巩昌,平凉,临洮,凤翔诸府数十个县城,一路劫掠下来,所经之处,一片糜烂。
不久前,右参政,固原道陆梦龙率军出战,迎敌闯王高迎祥,兵败被杀,高迎祥趁势兵围陇州,洪承畴先后派出贺人龙,张天礼两部兵马,为陇州解围,俱被闯将李自成率军击败。
洪承畴不得已,亲率大军,前去征讨,高迎祥得了消息,不战而退,陇州被围困四十余日之后终得幸免。
高迎祥虽然撤退,洪承畴却在后穷追不舍,高迎祥,李自成二人不得不率军进入终南山,山地行军不便,而又易于设伏,洪承畴无法可想,不敢进山,只得令各地严加防守,发现贼讯,立即上报。
大帐中,左良玉,贺人龙,张天礼,左光先等四将侍立一旁,也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此四将是洪承畴手下最为得力的四位将军,其中左良玉和贺人龙都是副总兵,张天礼,左光先乃是参将。
四将之中,张天礼岁数最大,今年已四十有七,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他眼见洪承畴紧皱双眉,便出言说道“大人,这流贼十分狡猾,四处流动,来去如风,我军大部为步卒,追赶不上,而今贼军再入终南山,难觅踪迹,为今之计,末将以为或可招抚贼军。”
左光先出言说道“张将军所言差矣,贼军狡猾,屡降屡叛,怎能轻信?”
张天礼叹了一口气,对洪承畴说道“大人,听闻皇上有意调集兵马,前去东北与后金决战,此地流贼不除,如何能放心东进?”
洪承畴听了,微微点头,他如今处境也是两难,农民军如今正是气势高涨之际,吸取了失败的经验之后变得更加成熟,更加难以对付,急切难以剿灭。
但前几日崇祯也有旨意过来,说道如今朝臣俱有意集中兵马,与后金决战东北,让洪承畴尽快剿灭流贼,而后率军北上,皇上远在京师,哪知剿灭流贼,谈何容易。
他目光阴沉地扫过帐中四将的面孔,四人之中,贺人龙头脑相对简单,是个单纯的武人,只可为将,并无帅才,张天礼虽然经验丰富,统率兵马的能力却是平平,左光先年纪轻轻,才能也相对平庸,勉强可以一用,左良玉用兵不错,知晓一些兵法,手下士卒也是勇猛,就是军纪太过败坏,每到一处,为害百姓,更甚于流贼,百姓苦不堪言。
看着手下这些将领,就没有一个让他真正放心的,后起之秀萧承勇不错,曾率军击败过多铎,年纪又轻,可惜皇上不放人,只让其镇守西北边境,唯恐后金再度入侵。
洪承畴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快速剿灭农民军不现实,暗叹一声,心想只好将此间形势原原本本上奏皇上,让皇上取消明年与后金决战的打算。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走了进来,单膝下跪说道“启禀大人,延安知府,马懋才正在大营外面,求见大人。”
洪承畴开口说道“请进来罢。”
左良玉上前一拱手“既然马知府来访,末将等告退了。”洪承畴闻言,微微点头,于是四人便依次离开。
延安府知府马懋才,被人一路领进明军大营,路上遇见左良玉等人,马懋才与左良玉素来相识,两人站定交谈了几句,这才告辞分别。
马懋才进了大帐,只见洪承畴端坐正中,两眼炯炯有神,正打量着他,急忙上前谦卑地施了一礼,说道“下官延安知府马懋才,拜见洪大人。”
洪承畴笑容可掬地说道“马大人快快免礼,来人,赐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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