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终于微微扯了扯唇角,露出一点真切的惊讶神态来。
也许是她这一刻的台词,意外地证明了她声称自己是新选组队士这一身份的说辞吧。
柳泉平静地注视着他。
“但我们也走到了现在。每一场战斗,都为之好好地努力过了事到如今,我们为之奋斗的,大概也不再是将军大人这个字眼了吧”
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她的脸上却微微绽开了一丝笑容。
“而是信念。”她说。
“一定有人会为了会津三百年来的忠诚,而愿意留下来尽一己之微衷,和会津并肩战斗直至最后一刻。”
“那样的人和你们一样,都是,真正的武士。”
她的声音落下,而那名军官脸上那层僵冷麻木的表情犹如一个面具一样,慢慢地产生了裂痕;然后,那裂痕愈扩愈大,最后,能够看得到那层被漫长而艰苦的战斗塑造成的面具之下真正的表情在动摇着,那军官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假如你还想找新选组的队伍合流的话,那么就出城去吧。”他简单直接地说道。
“虽然大部队已经随着传习队一道离开,但你们的斋藤组长带着十几人留了下来,说要和我们一道守卫会津。”
他顿了顿。
“确实,就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山口君不,斋藤君,是真正的武士。”
他的目光里仿佛掠过一抹不忍之色,然而那种软弱的表情只是一霎就消失了。他直视着柳泉的脸,声音里仿佛抹去了所有的个人情感,异常直率地说道“现在,他们出城去了如来堂。”
柳泉大大地一愣。
“如来堂”
这个地名有点熟悉。然而在她还没有想到为什么自己会产生如此印象之前,那个军官就说道“你明白的吧你现在去找他们的话还来得及。”
如来堂急袭
那是在会津保卫战中,新政府军趁夜偷袭守卫如来堂的新选组成员,在那种危境之下几乎无人幸免的惨烈战斗
这个历史名词终于从柳泉的脑海深处跃了出来,变成一道警铃,嗡嗡嗡嗡呜哇呜哇,在她的大脑里爆响。
她忽然明白了那名军官最后一句话的本意。
假如你现在去找他们的话,还来得及看到他们活着的样子去得晚了的话,就只能掩埋他们的遗体了是这样的吧
柳泉的脸色倏然沉了下去
“我马上就去。”她简短地说道,甚至没有要跟对方道别的意思,转身就走。
那名军官注视着这位自称是“新选组一番组队士清原”的青年的背影。
他穿着利落合身的男式洋服,修长的双腿下半部分包裹在一双及膝的黑色皮靴里,以男人而言算是中等身高、长着一张有点太过秀气的娃娃脸,但气场却莫名地有些强大那种气势仿佛是由他的经历和他对自己剑术的深信不疑而产生的;在这样的穷途末路里,他那种凛然的自信就像是一种支撑着他以及他周围的人们继续前行的强大意志。
这种耀眼的信念,如同黑暗中跃动的火花;他也曾经在旁人身上看到过在那位已经率领着最后留下的部下,出城前往如来堂的新选组三番组组长斋藤一身上,看到过。
而此刻,那些刚刚击退了诡异的怪物,身姿各异、却都握着刀而不是步枪的青年和少年,也沉默地从他们站立的各处聚集起来,跟随在那位新选组的年轻队士身后,向着城门走去。在他们前进的方向,深浓的暮色已经从天空之中直垂了下来,像要降临大地,笼罩这世界一般。
仿佛意识到这大概就是自己能够见到的、他们最后的身影,那位军官微微闭了闭双眼,复又睁开,已经被无数次的生离死别凝固成如同铜浇铁铸一般毫无表情的面孔上,重新露出了一丝仿若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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