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正式进入了伏天,益州四面环山,这里的盛夏,比其他地方都更炎热。今年恰逢西滇使团来朝,不同于西滇阴冷的气候,第一次来益州的皇子公主特别不适应,尤其是十公主云雪心,入伏的头一天就中了暑。不仅七皇子云翼担心,大越朝廷上下更是胆战心惊,生怕那位娇滴滴的公主出了什么事。
于是,太子李承江就提出要去西山行宫避暑。
西山行宫自大越朝建立就修建的一处行宫,西山是益州西南边最高的山峰,山上积雪终年不化,是极好的避暑圣地,是每一位大越皇帝盛夏时节最喜爱去的地方。
这一次,李承江一提出来,立刻就得到了朝中大臣的响应,越帝思之有礼,便下旨命太子陪同,李承江又称兄弟们都劳苦功高,理应同去。
此举深得到朝中大臣赞扬,越帝便又让在京的皇子随行,李承岳当朝婉拒,自愿留下来协助父皇处理国事。
于是,陪同太子和西滇兄妹前往西山的,便只有李承昊一位在京的成年皇子。
圣旨下来,零落只得将已经王府里的杂事交给婉芝,又留了须晴协助。收拾行装,带了张妈妈,金玉和鹊枝一并往西山去。
入了伏,即使是在清晨,空气里也是滚烫的,这宽大的马车里,哪怕放着一小盆冰块,还是又闷又热。零落靠坐在车壁上,腰间挂上了陆攸宁送的那块冰玉,手中摇着绢纱团扇,却也总忍不住想去撩帘子。
而与她相对而坐的李承昊,就一直端端坐着。他眯着眼,不说话,也不往外看。脸上清清爽爽,身上灰白的衣袍也不见有一点汗渍,整个人就像一块冰,像是被盛夏遗忘了的人。
“这么大热的天,若不是陛下的旨意,我真是不想出门。”零落闷闷说道。
她已经将那盆冰完全纳入了自己羽翼之下,现在就对着那盆冰块扇风,期望那从冰块中穿出来的风,能带上一丝儿凉气。
从上车不久开始,李承昊就发现一向沉稳的她坐不太住,不仅手上的扇子不停,还一路都捧着那块玉,时不时不顾形象的将玉往脸上贴,现在更是将冰盆都抱到怀里去了。
天气虽然很热,但是贪凉也不是这么个贪法,女子的体质本就偏寒,更何况她本身就受不得寒气。
于是他不言不语的,伸手去拿她快要抱进怀里冰盆,一只小手立刻抓着另一边不放。
“你又不热”零落鼓着脸。
“谁说我不热”李承昊面无表情。
“你看你一点汗都没出。”
“我穿着衣服,你怎么知道我没出。”
“”
李承昊淡淡看着她,眼神却不容反驳,手上也是毫不留情的就将冰盆儿端走了,零落撇撇嘴,不甘心地收了手指,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冰盆儿放到他身边,害得她都感受不到一点凉气了。
零落自然不敢和他争,只独自生着闷气,偷偷将左胳膊支在车窗上,隔开了一点车帘子,总算有一股一股的风往车里蹿,虽然风也是热的,但聊胜于无。
李承昊无视她的小动作,慢慢说道“新政正式颁布了,最近工部恐怕会焦头烂额,你让人看着些。”
零落微微挺了挺背回了个是,没有像以前那样细致的分析。
李承昊看她垂着眼,嘴角也耷拉着,知道她在抗议他将冰端走了,但是这样耍着小性子的零落,却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这样的她,让他看到了她掩藏在外的小女孩心性,她还不满十八岁,却有着超出年龄的聪慧和隐忍。李承昊对她有诸多的看不上,却也有些暗暗的佩服,他敬重一切有才能的人,零落也是其中之一。
“你身边那个会功夫的丫头去哪儿了”李承昊漫不经心地问道。
“老家有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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