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昌黎已经收回了书,双手捧过酒囊,一口入腹,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似乎想到了这一路上的艰辛。
作为济南王的义子,韩昌黎何需受这份苦,可这份苦他必须受,因为这是读书人要受的苦,而且,遇到了他和她,他成了他的好兄弟,她将来要成为他的女人。
又一口,这口酒入口有些酸,可能是泪水的味道。
再入腹,韩昌黎脑袋里嗡嗡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
“噗通!”
郭九嘴角挂上了笑,蹲在了韩昌黎的身前,不知何时,他已经又取出了一个酒囊:“比昨夜强些,今夜两口!”
那酒囊还握在韩昌黎的手中,鼓鼓地坠了下去,倒是不曾洒出来分毫。
“这酒囊你拿好喽,路上留着喝。”郭九伸手将酒囊盖上,拍了拍韩昌黎的胳膊。
转身站起,举目望向远方。
“好酒,好人呀!”郭九昂头,猛灌一大口,拍着刀鞘哼起师父常哼的调。
却总感觉味道不是那个味道,不够浓!可能师父经历的事情更多些罢!
回头再看,韩昌黎已经彻底熟睡了过去。这个满是憧憬要入帝都考那首榜前三甲的士子,今夜之后,怕是以后都见不到了!这不是个女人,在男人中也算不上好看,郭九却看得那样认真。
“俊哥儿!好兄弟!”郭九举起了酒壶:“一敬,三月之行,来路多有照顾!”
只是一口,敬这两个月二十二天的路途,从登岸遇到这个文雅的书生,到如今,不足三个月的结伴而行。
“二敬,济南府外,助我脱胎换骨!”
又是一口,其实哪有什么脱胎换骨,只是郭九刚登岸那会儿,实在是落魄,再加上韩昌黎也从未独自离家如此之远,俩人到了济南城外,早就没了盘缠,甚至这最后的几天,饭都没吃上几口。
“三敬,没有尽到兄弟之责,让你入了那贼窝,丢尽了颜面。”
又一口,那一日,到了河南道的尽头,马上踏上了河南府,就要离洛阳不远了,可能也就是两人最后能见到的山贼,却是真的见到了,那些山贼没有恶意,郭九就拉着韩昌黎死命地跑,却不想,那家伙从未见过这样子的情形,腿软得根本跑不起来。
那些山贼把韩昌黎绑到了山上,郭九见那些山贼没有跟上来,就急忙折返了回去,远处偷偷看着那些山贼的动静。
几日之后,韩昌黎被赶了出来,那副憋屈样啊,……
“四敬,今日之后,你我天南海北之隔,虽是兄弟,却不知多少年后,你忘了我,我也忘却了你呀!”
四口入腹,郭晓九偷偷地掩去了几滴泪水,说得义正言辞,却不道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孩子,哪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可言。
这就是分别,离开那传闻的仙家圣地蓬莱,这是郭九第一次真正的伤心,可能这也是郭九第一次抹眼泪吧?反正自打记事起,岛上就他跟师父两个人,哪是什么仙家圣地,连鸟虫都少得可怜,倒是站在最高峰上远眺那汪洋大海,属实是美到了极致。
此番入大唐,是入江湖,行江湖。可能见两位师父嘱咐的故人,然后从中原到江南,从江南入西蜀,……
这江湖,有人扬名立万,有人惩奸除恶,有人风花雪月,有人快意恩仇。郭九很年轻,试问天下年轻人,谁又甘于平庸?
他也不甘,他很想像师父讲述的故事中那些侠客,走在江湖,哪怕不为人知,但不管风云如何变幻,总能求个无愧我心,起码在这江湖走过一遭。
“不用远送了!”
郭九收回了酒囊,思绪也随着那清香被关押了起来,他又添加了几根柴火,确保火不会在夜间熄灭。却不知,东方已经泛起了几抹鱼肚白。
转身,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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