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溪看着大哥的背影,攥了攥手,快步的跟了上去。
沈家没分家,下地干活挣的工分都在一起,可是吃饭却分在了两处。
十年前就如此了。
沈老太和沈老头还有他们的二儿子三儿子在主屋吃。
沈家长子一家在院子东面的柴房吃。
沈明溪进了柴房。
这是用麦秆和黄泥盖成的房子。
年头太多,和主屋用黏土和石头建成的五间大房子比,显得破败不堪。
没有厨房,只有三间用麦秆编成草帘子隔开的房间。
中间的是爸爸沈瑜和妈妈陈丽,左侧是她和妹妹,右侧是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
房子不高。
大哥二哥还有爸爸来回走,都要猫着腰。
墙壁都是尘土,窗户没有玻璃,糊着发黄的窗户纸,所以,即便是外面阳光明媚,这里也显得灰暗阴沉。
破旧的房门开着,这样就会显得亮堂一点。
她一进屋就听到了沈瑜压抑的咳嗽声。
她眼睛一湿,忙转过头,手脚利落的给沈瑜倒了一碗水,等他平静了不咳嗽了这才将水递过去。
沈瑜接过水,顺势用手背探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清隽的眉目染上惊喜,扭头对着陈丽说,“小溪不烧了,这是好了。”
陈丽眼神亮了一下,却又暗淡下来,一边摆饭桌,一边低声道,“好了,又得下地干活了……”
而这时候,沈瑜却发现了陈丽的脸颊,他走过去,拂过媳妇脸颊的碎发,眼底灰暗,似乎询问似乎已经确定,“是娘打的吗?”
家里的几个孩子都看过去。
陈丽有一瞬间的慌乱,却又强撑起了笑颜,“不是,是我不小心碰到的,快吃饭吧,一会就要下地干活了……”
沈瑜定定的看了一眼陈丽,沉默的坐在了桌子旁。
一盆清可见底的米水,三个窝窝头,就是这一家七口的早饭。
沈明溪咬着嘴唇,却还是帮着陈丽给每个人盛了一碗稀稀的米水,里面的米粒都可以数出来有几个。
有两个窝头分成了四块,沈瑜,沈佳文,沈青山还有沈明溪每人半个,因为他们都是挣满工分的劳力,陈丽身体不好,只能除草或者做些轻松点的农活,所以她只算半个劳力。
八岁的沈临风六岁的沈明雪还有陈丽只能平分一个窝窝头。
而这一个窝窝头分成了三份。
他们一直这么分配的。
当然了,这是在有窝头的情况下。
沈明溪看着清澈的米水有些发呆,她知道,主屋那里这几天因为夏收,窝窝头苞米面饼子大炖菜可劲吃,粘稠的米粥也是每人一大碗,还有陈丽腌制的咸菜条。
可他们能挣满工分的只有爷爷一个人。
三叔偷奸耍滑,挣得还不如陈丽多。
二婶和三婶加一起也才比满工分多一分。
二叔和三叔家的几个孩子捡的麦穗,都不如她的小弟和小妹捡的多。
而体弱多病的小弟和小妹,捡完麦穗之后,还要去割猪食菜。
而沈宝芝,那更不用说了,白面馒头和鸡蛋从来没断过,她不羡慕也不嫉妒,都说那是她应得的。
可是其他人呢?
沈明溪拧紧了眉头,心里堵得厉害。
她勉强的喝光了一碗米水,将窝头给了陈丽,低声道,“妈,你吃吧,我嗓子不大舒服,吃不下……”
陈丽吓了一跳,忙放下手里的碗,就要沈明溪张开嘴,她要看看她的喉咙,“小溪,让妈看看,是不是扁桃体发炎了?”
其他人都放下了手里的碗,齐齐的看向她,眼睛里都是关切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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