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微回答了方氏的问话,道:“既是被休了,还回去做甚么,就留在娘家,父母俱在,还有哥嫂,饿不着她。至于脸面,不值得甚么,反正我是不在乎,哥哥应该也一样。”
方氏平素挺爽快的人,今日磨蹭起来,把手指扭来扭去。林依实在受不了她这副模样,扭头唤青苗:“上祥符县去一趟,把该请的,都请来。”
方氏能够预料,张梁来后会是甚么样的情景,忙道:“不消去得,待我回去再与他慢慢商量。”
青苗动作奇快,不等她讲话,人已冲出门去了,急得方氏紧追出去,林依连忙把张仲微推了一把:“婶娘对州桥巷不熟,赶紧把她追回来,免得走丢了。”
张仲微应了,飞奔追去。杨婶站在门口张望了一时,道:“二夫人回去后再同二老爷慢慢商量,也没甚么不好,二少夫人何必叫他们都到店里来,好不闹腾。”
林依自然也晓得,张梁来后,与方氏必有一场大闹,但她为了张八娘,顾不了那许多了:“等她回去慢慢商量,日都得不出结果。”
说话间,张仲微把方氏追了回来,挽着她一路走,一路劝:“娘,八娘的事耽误不得,赶紧全家人聚齐商量商量是正经。”
方氏很满意“全家人”这说法,稍稍安静下来,重新落座。林依见饭菜已冷,下厨热过,一家人继续吃饭。
祥符县此去不远,加之张梁赶路,必然是急的,因此不到一个时辰,张梁和张伯临,就出现在张家脚店内。
方氏不敢看张梁,采取了先声夺人的战略,问张伯临道:“你媳妇怎的没来?”
张伯临一愣:“她身子沉重,不太方便,再说家里也不能没人,便叫她留下了。”
方氏不给张梁开口插话的机会,继续道:“身子沉重有甚么,坐个轿子就来了,又不用她走路。”说着吩咐跟来的任婶:“回去一趟,叫大少夫人坐轿子到这里来。”
任婶看看她,又看看张伯临,不知该不该迈腿。
张伯临心疼媳妇,问方氏道:“咱们来,不是要商量八娘子被休一事,与我娘子有甚么干系?为何非要她前来?”
方氏等的就是这话,声量马上就高起来:“怎么没得干系,你妹子被休,就是被她害的。”
张伯临莫名其妙,问道:“娘,此话怎讲?”
方氏将方睿受李简夫一派排挤,迁怒张八娘的事讲了一遍,反问道:“你舅舅就是因为你媳妇娘家,才休了八娘,这难道没得干系?”
张伯临毫不犹豫反驳:“官场上争来斗去,再平常不过的事,哪有因为这个,就休掉外甥女的?是舅舅做事太不厚道,与我岳丈甚么相干。”
方氏讲一句,他顶一句,实在气不过,伸手打了他一掌,骂道:“你这不肖子,翅膀硬了,敢与娘顶嘴了?”
张伯临挨了打,倔脾气愈上来,不仅不道歉,反别过脸去。方氏一见他这模样,更是气得慌,又想打二巴掌,但手还没伸出去,自己脸上先挨了张梁一掌。
这一掌声音清脆,想必使了大力,吓得众人都是本能一缩。方氏抚了抚脸,一片火辣辣,她直觉得疼得紧,又不想在孩子们面前犯怵,便一梗脖子,问道:“为何打我”
张梁气道:“你白活了一把年纪,越过越糊涂,伯临能谋到这样的好差事,是谁的功劳?你若真想怪罪李太守,那先叫伯临把官卸了。”
方氏辩道:“伯临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及,就算没有李太守,一样能做官。”又道:“当初我就不同意他娶李氏,是你们一厢情愿娶了她来家,依我看,赶紧将她赶回娘家,方家不来接八娘,就不许李氏回来。”
这番歪理,既把张梁气得胡子乱抖,又让他得了提醒,他把跟着来的任婶唤过来,吩咐道:“我也写一封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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