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北溟海作为人界与天界的交点,时差混乱,好在茕惜并未耽误太长时间,但回到晋州城时,已是三日过去了。
分明已是暮春,正应风和日丽,晋州城竟下起飘飘洋洋的细雨来。
虽已将近黄昏,护国公府灵灯未灭,白幡犹挂。
只是灵堂前,多了一名身形消瘦,披麻戴孝的苍白女子。
她就在众人或诧异或嘲笑的目光中,红肿着双眼静静跪着,虔诚而专注,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这一具棺木。
两个尖酸女人窃窃私语:
“要我说啊,她还敢回来,这会儿,不是应该躲在闺房里头哭鼻子吗?”
“什么闺房啊?黄花大闺女才有闺房呢!她也配?”
“胡说什么?”另一个压低的男声想起,“人家再不济,也是名正言顺的护国公府嫡女,也是你们可以议论的?”
“可不是嘛!”女人笑得幸灾乐祸,“堂堂护国公府的大姐,大婚之夜被丢进江里头浸猪笼,新郎官要娶护国公府的庶女呢!”
“哎呀呀,姐姐,你怎么说话的嘛,庶女又怎么样?庶女最起码干干净净,不会丢了这护国公用命换来的一世英名啊!”
男人听着这两个女人变本加厉的言辞,下意识皱眉,人家正主还在这儿跪着呢,护国公尸骨未寒,她们怎么能如此说话!
朝四周看了看,他总算是看明白了,估计如今这灵堂里,只有极少数人是真心吊唁已故的护国公吧,看着那一张张借着吊唁之名前来看她笑话的丑恶嘴脸,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却又打心眼儿里佩服起那个依旧跪得挺拔的女子来。
不愧是护国公嫡亲的闺女,这份处变不惊的魄力,倒是让他一个七尺男子也自愧不如。
苏子妍紧闭双眼,握紧手中的素缟,指甲隔着薄薄的布料嵌进肉里,素锦上开出一朵朵妖冶的红梅。
突然,耳边的嘈杂,谩骂戛然而止,气氛凝固而压抑,一张温暖的狐裘轻轻覆上她瘦削的肩头。
“乍暖还寒,最难将息,妍儿,怎又穿得这样少?”
低沉的男声带着一缕无可奈何传到她的耳畔。
苏子妍下意识睁开眼睛,又见到那张温润如玉的容颜,他此刻正含笑看着她:“妍儿,跪了这么久,该回梧桐苑了。”
苏子妍低低应了一声,正准备起身,却因长期跪着气血不足,趔趄了一下。
萧耀珏轻笑一声:“堂堂护国公府,怎也不多买几个锦垫?本来手就受伤了,若是腿也伤了,护国公若泉下有知,不知会如何心疼呢。”
言语未落,便已经将她打横抱起,羡煞了先前对她冷嘲热讽的长舌妇。
萧耀珏抱着他,刚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声音一如往日温和,听来让人如沐春风,却偏偏如同今日飘雨的晋州城寒凉:
“说话的时候,还是应该注意言辞,不要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不然,舌头会到处跑的哦。”
几句话俏皮话,却让那两个女人顿时花容失色,面色苍白,她们几乎是跪着爬到萧耀珏身边,扯住他的衣角苦苦哀求:
“太子殿下放过我们吧,我们保证再也不敢乱嚼舌根子了……”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我家孩子才五岁,不能让她年纪便再也听不见娘的声音啊……”
“求求太子殿下了……”
萧耀珏看在她们,唇角牵起浅浅的弧度,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耍猴把戏一般,然后,他垂眸看着怀里的苏子妍:“妍儿觉得如何?”
两个女人顿时惊惶地看着被萧耀珏抱在怀里的女子,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用祈求的眸子哀哀地看着她,期盼奇迹出现。
苏子妍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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