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棱方为皇家效力，其实幺九也有自己的私心。

    毕竟，知道秘密的人，若是不死，便最好放在眼皮之下——

    最大程度，减少秘密败露的可能。

    但，放走棱方，其实对于幺九而言，却是一场豪赌。

    但，既然话题都说到了这个地步……

    其实如此说来，幺九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只是……

    从他能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找到月事布这种事情，她一开始就隐隐有些怀疑。

    甚至隐约想到了张锦临死前，说的那些话。

    从而，怀疑到了棱方。

    可，少年的眸光太过于澄澈，澄澈到污垢无处藏身——

    以至于，幺九也默默，收起了自己那些人之心。

    但凡有了心爱之人，自然会多少有些变化。

    至于棱方隐隐约约，已经学会了揣度女子的心思。

    想罢，也是当真付出了真心，对那位姑娘体贴惯了，才将习惯保留至今。

    从个人的立场来说，幺九是愿意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或是正因如此，再夹杂三分心软在其中，竟破天荒的，允了棱方的请求——

    “棱方不愿入皇家，只想这般平平淡淡的，守在心爱之人身边，还请九千岁成全！”

    然而此刻，幺九也重重的叹一口气……

    其实，说到底，私心里并不是完全放心的。

    但，既然已经有了而今的身份和权利，自然也有了一些下注的资本罢了。

    不难看出，棱方是恩怨分明审时度势的人。

    这样的人，往往有自知之明，有自己的分寸。

    反而，更容易掌控一些。

    就算，他自己不要这条命了。

    莫非，还能置方正明于不顾？

    幺九有把握，就算身份败露的那一刻，哪怕是垂死挣扎——

    她要谁死，也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所以，才敢这般放心大胆的，让棱方回到他自己的生活。

    毕竟，幺九身在顶端多年，又稳坐东厂一把手……

    无非是靠着，这些年的通透，稳住这江山。

    人这种东西，有情，就有弱点。

    听她不过轻笑一声，带着三分豁然开朗的轻讽。

    像是嘲笑这俗世无情，又像是嘲笑有情人，皆有弱点。

    当时，不过听她曼然启齿。

    有提醒，也有三分善意夹杂道：

    “长安，要乱了。”

    棱方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变了脸色。

    却看幺九如谈论今天的晚饭般，波澜不惊道：

    “既然如此，好生护着你家方大人吧。

    乱世出英雄，正直固然是好，但长远而言，未必~是好事。”

    而此事，对棱方冲击太大，

    以至于一时间，他已经愣在了原地！

    似乎，此事，不论是九千岁，还是他家方大人，都隐隐约约对未来，存在这样一种预感。

    记得当时，他还说自家大人，想得太多。

    莫非……

    并非臆测？

    然而棱方如此想着，却已经眼睁睁看着，幺九的身影渐渐远去，随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不知，她唇角挂着三分薄凉笑意……

    苦涩，只能倒流，回到心里。

    听她梦呓般，轻轻呢喃道：

    “若有情者无情，世间便无畏……吗？”

    但她曾以为自己无情无欲无所求，却终究……

    因棱方的一句话，沉沉，思考至今。

    天光渐渐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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