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地主加右派,竟然不开药。该死的,如果那时我手里有把刀,我想我会把他们杀得一个不剩的。我赶回乡里,在赤脚医生那里只找到几支过期的青霉素。明知道没什么用,我还是给她打了一针。
“回到家里,她的烧更严重了。我发疯一样翻检着家里仅剩的医书,想给她找一副草药。这时,我真恨自己学的是西医而不是中医。我大着胆子给她凑了一副方子,也只是些手头能搞到的草药,熬好了给她喝下去,她似乎平静了些,可是我知道,那毫无用处,根本没用。”
“她死了么?”
他痛苦地抱住头:“有时我真希望我没给她喝下那副药,也许她死了会更好一点。那天,我觉得她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冷,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我毛骨悚然地听到他念出了两句诗:“最是梦回呼不应,灯昏月落共凄神。”我大着胆子,说:“表舅,这两句诗是什么?”
“不知道。她死前,忽然精神好了许多,说是她最喜欢这两句诗。她的话很清楚,但我听了却只觉得毛骨悚然。我看着她的笑容淡去,象凝固在脸上,嘴唇也渐渐变成了灰色。我希望有一个神,即使让我马上死了也算,可是,她的身体还是冷了。
“我摸着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坚硬,象冰。天黑了下来,大宝已经吓得睡着了。那时,我也实在有点疯了吧,我想肯定不会正常的。不知过了多久,我醒过来时,那一天,也是下雨,我听着外面的雨点不断敲着门,好几次我都以为她只是出门去了,回来得晚了,可每一次打开门,门外只有风,吹进几颗雨点。我看着她躺在桌上,心里也只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心酸。不行,我不能让她死。我对自己说,可我能做的,又是什么?什么也做不了,只是呆呆地坐着。这时,我才想起,要是大宝醒来,发现他妈妈还躺在桌上,他会怎么想?只有这时,我的脑子才开始有了一点正常的思维。我抱起了她。她的尸体好象比活着时更重。我不想让她的尸体埋进泥里,被虫子啃吃成一块烂肉。我不能救活她,至少,我可以让她的样子永远保留下来。
“那个园子还是很早的时候留下来的。那时里面只养了些鸡鸭,还有一间放杂物的木屋。我把她抱到后院里,天很黑。我开始磨一把菜刀。呵呵,大概你想不出我要干什么,我只是想,我没有药,不能保存她的尸体,即使有福尔马林或者酒精,她浸泡在里面也会走样的。我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她,即使她没有生命,我也要让她的美丽永远不会逝去。”
我只觉背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表舅说的那时他有点不正常,我绝对相信,我看到他现在的眼神也带了几分疯狂。
“天啊,你要……”
他笑了,象哭一样的笑:“是,我要剥下她的皮,把她制成标本。在医学院里,我学过动物标本制作法,我有信心让她的样子永远留下来。我看了看菜刀,已经磨得象一片正在融化的冰,我用手指试了试刀刃,我的手指上一下被割开了条口子,血流下来,一手都是。可是,我一点也没觉得疼。我抓着刀,走到她身边。她放在了一块寿材上,那是你外公以前为自己准备的,可是他一走没回来,一直就扔那儿了,呵呵。她躺在那儿的样子,好象睡着了,淘气地想要我叫醒她。我拉开她的衣服,让她的身体裸露在外面。烛光下,她的皮肤已经发青。我知道,如果再等下去,即将形成尸斑,那么制成的标本就会有瑕疵。我把刀放在她肋下。你知道,剥制比较大型动物的皮时,刀口开在腋下是对整张皮肤破坏最少的办法。”
他一定看见了我在发抖,笑了:“放心,我并没有下刀。事实上,我的刀已经割破了她的一块皮肤,但我发现在皮肤下,渗出了一些血液。那血液并不多,但确实是新鲜的血液,不是凝固的血块。我吃了一惊,因为她死去已经好几个时了,身体内部可能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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