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青本意是来黄靖的地盘找的。他一从外头回来,就听说去了黄靖的院子,并且一去就是好几个时没有回来。
他害怕,害怕黄靖会将当日的事情告诉。
他更害怕知道自己曾做过那样的事。
周念青从出生到现在,何曾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就连当初周家祖屋被卖了的时候,他看上去还是原来那个矜贵的公子哥。
他得去把找回来,不能让她跟黄靖待在一块儿。
要是那黄靖又听胡说八道些什么,他日后怕是要比之前还要难堪,日子更是难过。
周念青的心中诸般念头涌上来,将他整个人弄得有些浑浑噩噩的,就连自己早已置身于黄靖的地盘了都还不知。
但当他听到黄靖和之间的对话的时候,犹如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那一瞬间,他觉得恶心。
他没有想到,黄靖心里居然是这么想他的。
周念青自便因为男生女相,好好的一个男孩,常常被人说成是女孩。时候听到这样的言论,他还会哭两下,到后来再大一点,他就知道拿钱去压人了。碍着周家的势力,之后再没有谁说过类似的话了。
可如今,黄靖在心中却是将他当成了可以肖想的对象。
原来在戏院那会儿,在他被逼着上台唱戏的时候,底下坐着的黄靖是这么想他的。
周念青觉得恶心的同时,心中突然升腾起来的恨意,冲破了他理智的防线,做出了一件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他静静地站在回廊里,直到黄靖也醉倒了,这才走过去,将这两人搬到了同一屋。他大约内心深处也是个病态患者,动手将黄与黄靖的衣服扒了个干净,将这二人放到了同一张床上。算好了时间之后,他来了个捉奸在床。
在当时,兄妹这事儿,可比天下大乱这样的大事更能吸引人的目光。
周念青捉奸在床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就传遍了整个城镇。城镇上的人纷纷对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感慨这豪门大户的,内里的腌臜事果然不少。还好黄的父母前两年就已经过世了,否则听到这样的话,怕是会一头撞死在自家的祖坟前。
黄也万万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哭着质问周念青是不是他做的,周念青却避而不答,只是将莺哥迎进了门,日日让他在黄和黄靖面前晃悠。
他给了莺哥一大笔钱,而莺哥虽惧怕黄靖的枪口,但那会儿正急着用钱,便也答应了他做这档子不入流的事情。
黄靖想找出那日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当时的场景,让人百口莫辩,也没有人会相信,周念青会故意设局,来让自己背负上这顶绿油油的帽子。
大约是周念青做得太过火了,黄靖去找他理论,他非但不肯去向外人解释清楚,甚至没有丝毫要将这些传闻平息下来的意思。恰逢莺哥推门进来给周念青送吃的,枪走火了,一颗子弹要了莺哥的命。
那会儿,杀人已经是要偿命的了,尤其黄靖杀的还不是一个默默无名的下人。莺哥的死,让全镇的人都怒了。他们开始将黄靖当兵之后的所作所为故意夸大,将不相干的罪名一个一个都扣到他的头上。
黄靖和黄一时之间,成了众矢之的。
人就是这样,曾经高高在上被多少人仰望,跌落下来的时候就会被多少人践踏。人们毫不在意对错,毫不在意真相,在群情激愤狂热的氛围之下,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集体痛打个什么,人也好,狗也好,反正只要能将自己的一腔怒火宣泄出来就好了——无论对错。
周念青永远都记得那一天,那一天的风,刮得极为猛烈。前一天还是浓浓的秋意,第二天一早,却已是料峭的冬日。寒风刺骨,芦絮被寒风挟卷着从江上飞来,仿佛是漫天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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