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马车转着它骨碌骨碌的车轮,带着两百人的家兵队伍, 大摇大摆地越过丹阳郡、吴郡, 一路向东, 直到抵达会稽郡极东。
他们或者打出陆家的旗号,或者装成顾家的远亲, 或者扮演朱家的旁支, 演什么像什么,说起亲戚关系和各家隐秘来一套一套的, 就连顾、陆、朱、张、全、贺等豪族的仆人也难辨真假。
“伯符未来的妻族不简单啊。”周瑜感叹,“曹氏本豫州布衣,兴于雒阳宫禁,却对江东豪族了如指掌。”
周瑜和孙策两个自诩半个成人了,一开始警惕了好几天,但见到马车是一路往东走, 而不是袁术所在的西边, 也就渐渐安心下来。
尤其是他们中途经过了吴郡钱塘县,那里是吴夫人的娘家。那名叫秦六的曹家家将还建议吴夫人回家探亲。吴夫人谢绝了:“不欲牵连家人。”况且她父母早亡, 早就没多少亲人了。
秦六于是让谍部的小姑娘们采了几种钱塘县的香草, 移栽到小陶盆里,送进马车里当摆件。但凡他想要刷好感度,还真能够做到细致入微。
果然, 吴夫人承他的情,双方关系缓和下来,有些话也终于可以问出口了。
“敢问将军, 我们是要前往青州吗?为何还要继续往东,再往前就是甬东,海中流放之地了。”她此时坐在遮风避雨的车厢里,怀中抱着熟睡的小孙翊,膝盖上靠着撒娇打滚的小孙权。她腿上盖着一条赭红色的羽绒被,又轻又暖。
秦六骑马,在半开的车窗外面回答:“夫人,如今中原战乱,我们从海上走。”
孙策表示难以理解:“海上多风浪,且无法辨明方向,还有搁浅的风险。”
“孙郎说得都对,但我们家不怕。”秦六勾起嘴角,“这条航线我们走了十八年,每年来往的航船超过五十班次。此次执勤的‘定远号’又是服役三年的大海船,稳得很。”
说大海船还是客气的了。“定远”、“致远”都是长度超过九十米的巨型楼船,排除底部的隔离舱外还能分成七层楼。当巨大的桅杆从荒芜的海岛后显示出容貌的时候,饶是见多识广的朱治都感觉到了震撼。
码头上架起一个宽木板拼成的斜坡,一直连到高高的甲板上。而穿着稀少的民夫,正在往船上运送淡水。数不清的水手,或者在桅杆顶部观测天气,或者在拉扯船帆,或者在水中检查船体,各司其职。
“夫人,孙郎,周郎,请吧。”秦六先让人将马车运上船,然后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小孙权眼睛都瞪大了:“我们……我们坐这个啊?”
“小郎君,我们就坐这个。”
“好……好高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船。”他第一个跑上甲板,兴奋地冲母亲挥手。
孙权,t。秦六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夫人,这两日起了南风,天气也好。老船夫们都说适合出行。咱们顺风走,半个月就能抵达青州,从东莱转道辽东,也不过是再多三日航程。”
吴夫人转过身,正视秦六的眼睛:“将军,你究竟是何人的属下?曹孟德占据青州不过一年,根本来不及建造这般大船。”
“我是曹生曹仲华的家臣。”秦六挺直了脊背,“从前雒阳有曹氏神童,三岁辩三公,即为吾主。”
“我听说过。”吴夫人慢慢说,“十年前有《曹氏算术》流传海内,后又有《曹氏注经》名满天下,号为曹学。原来……”
“吾主隐居海外多年,海船众多。‘定远’虽然大了些,但也不值得惊讶。”
秦六装的这个逼,被孙家众人准确地接收到了。展示武力,炫耀财富,我们曹家有人有钱有技术,现在想收你们当小弟,你们怎么说?
“曹氏豪富,怎么就看上了我们小小的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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