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敬山与陆裴荣置气,在屋子里坐了半晌不见陆裴荣回转,心里想着是不是方才话说得重了,放心不下便寻了出来。
刚一出门,就看陆裴荣蹲在院子里,手里正拿着书在读。
陆裴荣听到门响动,抬眼看向陆敬山,“爹,你饭吃完了吗?吃完了的话我来收碗洗。”
陆敬山胸中闷气一散而空,“我已经洗了,你安心读书吧。”
阿荣看得比他通透,王正浩那个老匹夫铁石心肠又如何?与王正浩有恩怨是他,不是阿荣。
如果王正浩对阿荣好,好生教阿荣念书,他可以尽力做到对王正浩视而不见。
“对了,外公免了我的修金,所以县里陆家给的学资我没有全部用上,我已经用那个钱把你欠的酒钱还上了,剩下的咱们省吃俭用还能用一段时间。”
陆裴荣掏出一小块碎银递给陆敬山,虽然他爹每次就欠几文酒钱,但镇子上所有酒肆他爹都欠了钱,长年累月欠下来,居然有近二两银子。
县里陆家一人给了三两银做学资,一两修金,二两笔墨纸张书本吃食,还清陆敬山欠的酒钱之后,还剩下一两出头。
不过陆裴荣只拿了六钱给陆敬山。
陆裴荣并未跟陆敬山说王正浩不止免了他的修金,还包揽了笔墨纸张吃穿用度,他要让陆敬山认为他需要依靠父亲,需要父亲努力干活才能保证他的温饱,以防陆敬山觉得他找到了靠山,又回到之前醉生梦死的状态。
陆敬山接过银子,顺势蹲在陆裴荣身侧,“爹对不起你,这次是真的不喝了。”
他戒酒这段时间,路过别人家没忍住又喝了两回,不过都只是抿一口,没有再醉得不省人事。
陆裴荣笑着说:“爹,我相信你,毕竟咱们已经跟二叔分家了,要是你再像以前那样喝酒,咱们爷俩可能真的要饿死。”
“其实爹以前不喝酒的,是你娘酿的酒太好喝,总让我跟她学酿酒,让我尝一口尝一口,我才染上些酒瘾,后来……她就扔下我们爷俩走了。”
陆敬山眯着眼睛回忆,还砸吧了一下嘴巴,“说来你可能不信,你娘是个小酒鬼,酿酒都是为了给自己解馋,连山上的野果子都不放过,她酿的果子酒那是一绝。”
“那爹你学会娘的酿酒手艺了吗?”
“啧……学会了,她后来身体越来越差,大夫不准她喝酒,她就央着我酿酒,给她闻闻酒香,其实她趁我出门干活的时候偷偷喝呢。”
说到这里陆敬山顿住,又想起那时候苦中作乐的情景,心里难受,习惯性的往身边摸索,想灌一口酒。
摸了隔空才想起来他已经把自己的酒壶扔了。
“既然爹你会酿酒,为什么不自己酿来喝?还欠了那么多酒钱?”
陆敬山苦笑了一下,“我为什么喝酒?是想忘记你娘已经死了,我会酿酒都是你娘教的,我自己去酿酒不更是触景生情自讨苦吃?”
“爹你错了,越怕什么就越要去做什么,做的多了,也就不会再怕了。”
陆裴荣想了想,道:“爹你不要逃避,看如今你跟我说起娘其实也不是那么难,说出来是不是好受了许多?”
陆敬山缓缓点头,还真是,阿荣不愧是玉儿的孩子,聪明。
“所以爹你酿酒吧,酿了你别喝,拿去卖钱。”陆裴荣又说:“等来年山上有果子再说,听说果子酒不醉人,那时候你酒应该戒得差不多了,哪怕忍不住喝上两口,也不至于醉得神志不清。”
“……”陆敬山忍不住笑了起来,“瞧把你能耐的,我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过可以试试。”
“嗯。”
没两天就大年三十,按照习俗陆裴荣他们和二叔家要一起过年,不管分家没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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