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裴荣由搜子搜过身,进了龙门,院里众人站得整齐,主考官已经就位,教官衙役于考官身前,王正浩等为考生作保的廪生则在考官身后,等待唱名认保。
时辰一到,唱官开始喊名接卷,陆裴荣排在中间,看前面的人被叫到名字就去中厅大堂接考卷。
接考卷时并非接过就行,还要高声说明自己是受哪位廪生作保,作保廪生上前看其样貌,确认是他作保之人并非冒名顶替,亦高声回道为其作保。
认保就是这么个情形,确认无误的考生便手捧考卷,去到最北的考棚,按照自己考卷上写的排数列号入座,正式开始考试答卷。
陆裴荣听到自己的名字,走到中厅大堂,高声道:“考生陆裴荣,绥昌县凹兴镇钟山村人氏,年十岁,廪生王正浩作保。”
王正浩三十多岁才考上秀才,以廪生资格入了县学,县学虽说供秀才上学,但实际并不需要常年在里面上学,只需要每年去进行考核以保住廪生秀才的功名。
王正浩乡试两次落榜,这廪生秀才的功名却不曾丢下,索性不再去考,安心在在鹿鸣书院做教书先生,还能为自己的学生作保。
听到厅中有自己作保的考生,王正浩从考官身后出列,道:“陆裴荣,身长四尺体瘦面黑,家世清白,廪生王正浩确认作保。”
至此,厅首的人才将考卷递给陆裴荣。
陆裴荣接过考卷,看了看自己的座位,十三排九列。
因记忆中排兵布阵的习惯,陆裴荣对排与列十分敏锐,进入考棚一眼扫过去便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驻足观望。
看他直奔那处坐定,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他来过许多次。
陆裴荣将考卷与素纸铺平,就有衙役举着考题贴板来回展示,上面有帖经两篇,一篇为《中庸》第一章及十四章,一篇为《孟子》离娄上篇全章。
《中庸》两章不止帖经,还要求写下释义。
帖经是将要考的文句遮去一些文字,要求考生补上缺了的文字,再将完整的句子写于考卷,按准确率依次往后排名。
若是实在做不到一字不差,便尽量做到语句通顺不要偏离原文本意。
《中庸》一书不算长,而且考的是靠前的章节,想来大部分人应该都能通过。
相比之下,这次考的《孟子》篇幅则长上许多,离娄篇上下共六十一章,上篇就有二十八章。
此次帖经的篇幅较长,遮去的字句也着实不少,许多文句只给了首尾几个字,一些则留了中间遮去首尾。幸而一些章节只有一句话的篇幅,以帖经的方式来考不需要写下释义,否则一天之内恐怕无法写下这上篇全章及释义。
陆裴荣本就对《孟子》一书记忆深刻,近来几个月都在集中精神专攻四书,帖经考题于他而言,只需要写字的时间。
为保证书写工整无污迹,陆裴荣写得万分认真,下笔沉稳一气呵成。
陆裴荣花了小半日光景,才将这帖经两篇尽数工整写于考卷之上,仔细晾干墨迹。
写完帖经,就该琢磨帖诗。
此次县试帖诗题目为“碧玉妆成一树高。”,摘自前朝诗人的《咏柳》。
五言六韵,只要求押题韵,再没有别的限制。
可能因为县试只是科举入门考试,所以题目是一句流传度很广的诗句,基本念过几年书的人都背诵过这首诗,知道这句诗出自何处,写的是个什么东西。
但这并不意味着轻而易举。
帖诗的难度在于,要将题目的字拆解开自己作成一首全新的诗,而且要求首句破题次句承题。
意思就是“碧玉妆成一树高”这几个字必须全部用在前两句诗里,诗的意思还不能偏离原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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