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三载战乱,粮仓不够赈济,全赖三家商行仗义相助,才得活数万百姓,叫亭州城恢复今日的繁华。我等此礼,非是为自己,乃是代亭州百姓,谢过三位大恩,应当应分,三位尽可坦然受之。”
韩青等人听了这番道理不由一怔,岳欣然已经领着衙署官员齐齐一礼“谢过三位东家”
他们做过许多买卖,不是没有经手过这样规模的生意,但是,似今日这般,叫他们真的为自己所做之事油然生出一股激越的,却是头一回。
不是没有过银钱更多、热血沸腾的时候,可那也与此时心境不同。
或许,只是因为,他们发现,自己所作所为,原来真的不只可以有银钱进项,亦是利国利民,只是,从来没有人向他们肯定过,他们那些作为的价值,只将他们当成逐利之辈嗤笑鄙夷,亦或是当成逐肉的狗轻慢施舍,这是第一次,有人愿这样,在阳光之下肯定他们的价值。
韩青吸了一口气,才率先上前向岳欣然深深回了一礼,这一礼,他行了许久,竟仿佛久久无法起身。
待平息了心绪,再直起身时,韩青面上露出一个苦笑,就冲着这位岳大人这一个大礼,若是她稍后开口恳请为亭州百姓免去这笔银钱,他韩青也认了
他身后,依着还了一礼的薛丰与白小棠亦是同样复杂的苦笑,这位岳大人,好厉害的手段。明明可以强逼,却用这样的怀柔手段叫人,非但叫他们说不出拒绝之语,还要心怀感激。
在复杂又莫名激越的气氛之中,诸人到厅内入座,确实如岳欣然所说,留给他们三人的,乃是贵宾之座,但不知为何,这一次,三人并没有再因为这待遇而惴惴不安。
上了茶之后,岳欣然却开口道“三位运进亭州城的米粮合计二十万石,原本计划可支持亭州失地百姓至仲夏,此部分米粮,绝大多数是作为以工代赈的粮票发了下去,少部分是换成了农具、种子借贷给丰安安顿下来的百姓,待秋收之时,他们自会归还。
但现下情形又略有变化,想必三位也已经听到了消息,都护大人将十余万边军扎营于亭州城外,说句实话,与大军的消耗相比,先时赈灾的米粮如今看来,都不过只是九牛一毛。”
岳欣然此言一出,三人不由面色大变,向镇北都护府“捐赠”二十万米粮,这种程度的损失,以三家商行的规模咬咬牙、出出血还能承受,但如果是十余万大军那可是十余万吞金兽啊
当兵的吃粮和百姓吃粮便不一样,再者还有牲畜的草料、拉车的脚夫、损耗的兵械听闻镇北都护府还承诺给了兵士许多福利,这桩桩件件,哪样不是漫天的银钱要洒出去,哪怕将他们三家榨干了,也绝计拿不出这许多银钱来啊
三人如何不惧最年轻的白小棠甚至已经额头见汗,他是肩负家族之命而来,并非族中话事人,但他心中清楚,似他们这样的大商户,似乎富庶,其实银钱全在周转之中,若镇北都护府一意要他们拿出能供养大军的银钱,只有一个方法杀鸡取卵,甚至这卵够不够,都要存个疑问,毕竟,从来供养大军是官府的事,哪个商户能供得起呢若镇北都护府真存了这样的念想,那他白小棠,将家族陷入如此绝境,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岳欣然一见他们神情,不由笑着解释道“三位不必紧张,这十余万大军的米粮乃是我司州衙门要操心的事,今日,我请三位前来,是为了结一结先时都护府所欠之账。”
韩青三人不由愣住了。
宿耕星一看他们这神情哼笑道“三位,镇北都护府和司州大人在你们心中,难道连这点诚信也没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三位只管放心。”
他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连最是老辣的韩青都呆在原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若镇北都护府执意要还这笔银钱,方才又何必那样礼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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