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满月张大嘴, 有心要辩又不知从何辩起,想要寻死觅活却又想起适才银簪抵在脖颈上时的冰冷刺痛。
最后, 她只能伏到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可是,屋中的另外两人,甄停云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仿佛是在欣赏表演一般。就连杜青青,她不似先前那样上来安慰,反倒后退了几步,只用那怀疑以及警惕的目光打量着伏在地上痛哭的钱满月。
钱满月的额头半抵着冰冷的地面, 眼泪如水似的从眼底流出, 可她的心里却忽然升出无法言说的冰冷与恐惧这样的事情,她以前不是没有做过,可这样的感觉却是她此前从未有过的。
以往, 她可以狡辩,可以嫁祸, 可以将用言语的技巧将那些事推得一干二净。可如今, 甄停云却是早早看破了她的伎俩, 直言道破。
以往,她可以哭诉哀求,可以寻死觅活,或求或逼得旁人放过自己,可甄停云却比她想象的还要狠心,她不过是拿了簪子出来, 甄停云就真敢抓着她的手把簪子抵到她的脖颈。
钱满月往日里自觉聪明,智计百出,此时竟也是手足无措,无计可施。以至于使她回想起自己的顺风顺水的过往。
钱家那样穷,钱父重男轻女,钱母懦弱无能,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能过的。可钱满月却还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硬生生的闯出一条路来她借着钱母在隔壁林财主家做活的机会,想方设法的哄了林财主家的姑娘。那林姑娘比杜青青还蠢,拉了钱满月一起念书,说是要一起考女学,结果她自己没考上,钱满月却考上了。
可惜,林姑娘蠢,赚下大笔家财的林财主却不蠢,他为这事发了火,就连钱母的活计也丢了。钱家险些便要因此揭不开锅,一家子上下也都怨她心大作怪,还说没钱给她上女学。偏钱满月就是有法子,她拉着钱母寻死觅活的哭求,又与钱父跪求赌咒,说是以后学业有成嫁了好人家一定会帮衬家里、帮衬三个弟弟于是,钱家这样精穷精穷的人家,最后也竟也被钱满月说动,咬牙借了银钱供她上女学。
钱满月原都想好了,等她进了女学,自有手段能结识愿意给她花钱的冤大头反正,那些女学生有的是钱,估计也不在意给她的那点儿。从进女学起,她就绝不会再回那个泥潭似的家,她会一步步的往上爬,爬到钱家所有人都够不着的地方,嫁进好人家
可惜,钱满月的美梦才开了个头,恍恍惚惚间似乎就要结束了。
钱满月哭得眼睛都要干了,心中的恐惧却是越发浓厚,脑中也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甄停云把这事说出去,她不能被退学她好容易才从钱家那样的泥坑里爬出来,要是现在被人赶出去,家里借来给她上女学的钱还不上了,钱父肯定会要想法子卖了她,或者把她嫁去给人做妾,她这一辈子就彻底完了
想到这里,钱满月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她甚至不敢再哭,只红着眼睛,艰难无比的膝行到甄停云的面前,哀声求道“是我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停云,求你饶了我这回吧要打要骂,我都不会反抗的。”
“你要是觉着打我脏了你的手,那我帮你打”说着,钱满月自己就抬起手,左右开弓的在脸上打了个两个耳光。
啪啪的巴掌声回荡在安静的屋舍里,清脆而响亮。
甄停云却仍旧不应声,,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钱满月只把自己打得脸肿,眼见着甄停云毫无一丝动容,只得放下手,接着哭着道“真的,我要是被退了学,回去就没活路了。求你了,停云,你就当是饶我一命吧我起歪心祸害你的香料不假,可,可也不至于为着一点儿香料就要我赔上一条命吧”
说着说着,钱满月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心头涌动的恐惧,捂着脸哭出声来,近乎崩溃“不过是一些香料而已。对你这样的人来说,这又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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