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连作画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现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睛,所以直接让年轻人垂目,使精致描画出的眼睫也来帮忙遮掩,手中虚实握着一本黑色封面的书,让人一时分不清他是在专注看还是睡着了。
虽然常忍不住用欣赏的目光去看年轻人,心里也觉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这时真看到了这个人做主角的画,爱德蒙却又突然觉得对方离自己很近。
原先一墙之隔住着时也没有这样的感受。
他自入狱后就无事可做,只能翻检回忆或者祈祷怒骂,直到在神甫的教导下学会了思考,爱德蒙开始学着将自己拎出来,放在黑暗里细细审视、清算。
因为对方而起的退缩,他猜不出为什么,但是自己心里涌起的亲近感,爱德蒙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看来自从那天基督山岛赴约后,年轻人对他而言,已经不再是恩人那么简单了。
第一个向他伸手,每一次颓丧时都会恰好出现,将他从各种意义上的暴风雨里解救出来,告诉他“我将您从恩情里赎买回来,交还给您自己。今天起,您就自由了”。
在他对世界无数次失望后,唯一抚平他所有心绪的存在。
是他从地狱爬出来后遇见的第一束光。
想明白自己已经将对方看做一生的挚友,爱德蒙便心安理得继续细致打量,并不是出自名家的画一时被他看出了无数被法利亚神甫提及的笔法。
而从画室出来的路上,一样的路也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景致,连原本紧凑的布局都变得精巧可爱起来。
走廊可能是跌跌撞撞学步、又无数次走过的地方,门框上暗暗的刻痕说不定就是它继承人的生长轨迹。
经过一间紧闭了房门的房间时,爱德蒙突然听到了茶杯被摔碎的声响。
因为听力过人,这一声对他来说非常刺耳。
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声惊诧道:“您在说什么?!”
达西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似乎是在重复刚才的话:“班纳特先生,请您将伊丽莎白小姐嫁给我。”
爱德蒙一怔,意识到这就是年轻人的父亲。
对方与他在马赛时的猜想一样,语气很严肃,说话时甚至带着一些恼怒,“达西先生,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您是来消遣我的吗?”
这时候,远远看到有男仆上楼来了,爱德蒙也不便再站在外面听,折身往另一边的楼梯走。
男仆听到拉铃,收拾了摔碎的茶杯又重新退了出去,经过这一打断,屋内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
班纳特先生很头痛。
本来还在觉得,有一个克莉丝锻炼后,他已经可以对所有惊吓适应良好了,结果连伊丽莎白也搞这一出。
这两个人之前不是因为一次邀舞结了仇,似乎还非常不对付,结果今天突然提出要结婚,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不愧是他最疼爱的两个孩子,都热衷给他平静的生活添点“波折”。
“达西先生,伊丽莎白是五个女儿里最得我宠爱的,对她我总要谨慎一些。最近她看上去总是犹豫着要和我说什么,不过我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件事。父女之间关系再好,女儿大后也就有不便说的话了,既然是由您先提出的,那么请您好好解释一下。”
达西只能硬着头皮剖白,说到当初疑虑是因为班纳特太太和两个小女儿时,他已经做好了对方会发火的准备了,不料班纳特先生却非常平静说了句:“这么看,您比我当年理智多了。”
这使得达西大受鼓励,便有条不紊说了下去,说到最后,他又想到,分明同时认识班纳特家的两位小姐,宾利受了自己阻碍和拆散,结果马上就要抱孩子了,头一年里自己根本无人阻拦,现在却还在忙着求婚。
虽说自己已经向宾利坦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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