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的这位姑妈并非是一到香城便来陆家投奔的,吴家五年前在海城败落,三年前吴咤考上香城大学,今年他们才因生计艰难找上门来寻求帮助。
吴咤笑着说“赶么?我只恨时间过得太慢。”
陆之韵呷了一口茶,他便握了她的手,双眼真挚地看着她,说“茵梦,我真恨不能明天就能娶你回家,唯恐怠慢了你,你能明白我的心么?”
陆之韵似乎是被触动了,只因不好意思,便嗔他“动不动便说这样的话,你倒也不害臊!”
夕阳的光从窗户打进来,落在陆之韵身上,越发衬得美人如玉,使她的一颦一笑,都越发动人了些儿。
她是兼有东方大家闺秀的幽娴贞静和西方妙龄女郎的大胆开放的。
像是一个矛盾体,令人感到安全又着迷。
倘她仅有前者,未免太无趣了些,倘她仅有后者,未免又令人担心她太会同男人勾缠不安于室。
她现今的模样,正是恰到好处。
现在的社会普遍受曾经的一种文化运动的影响——提倡新道德,反对旧道德;提倡新文学,反对旧文学。
因此,曾经旧式的大家闺秀大多遵守的是旧道德,行事也是旧式老派的,在读书人中是不受欢迎的,因为他们也是旧道德、旧文学、封建社会的一部分。
而陆茵梦身上这种“旧”的气质却并不会影响人对她有好感,反倒令她显得更迷人更令人趋之若鹜。
同时,她身上还兼有新的气质,是去过西方接受过新文化的洗礼的,因此她与异性保持距离,人家并不会认为她是有旧式大家闺秀那样迂腐的防范,仅是因为她不喜欢。
她是一座高山,一座等着男人去征服的高山。
而他,做到了。
满香城的富家子弟世家子弟读书人都没做到的事,他做到了。这不可谓不是一种胜利。
吴咤的眼眸深了些,声音都沙得令人脸红,低低地,柔缓地说“我不怕害臊,只怕你不懂我的心。”
他一把抓住陆之韵的手,目光真挚地看着她,满腔的深情似乎都从他的双眼中倾泻而出“茵梦,在香城,名流子弟还保留着封建旧习,他们花心,但凡见着漂亮的女士总想娶回家,没有人不是三妻四妾。他们没人配得上你,你应当被好好珍重,应当是唯一。而我,是珍重你的那个人。倘你嫁给我,我必令你幸福,你我之间,一夫一妻,绝无第三人。”
陆之韵耳颈粉粉的,看着吴咤眼里是羞,在陆之韵这里却是气。
她收了笑,看进他眼里,郑重地问“你这话,果真么?”
吴咤信誓旦旦“自然是真,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陆之韵的脑海中却是原身的记忆在闪回——
他不耐烦的声音“男人么,在外面总要逢场作戏,总要应酬,谁没养过几个女人?我不过养这一个,你有什么可闹的?比起大部分富家太太,你已经够幸福了。”
他冠冕堂皇的声音“我很感恩,感恩老天爷没有从我身边夺走她。只是她如今卧病在床,已不能操持内务,更不能常伴我左右。如今我家大业大,公事繁忙,许多内务需女性操持,内子现在有心无力,我亦不忍其劳乏。所幸大清律例尚未在香城废除,我将再娶一个太太为她分忧。”
他真相毕露时的声音“恐她寻我复仇,又或者,到了下边也要向阎王爷告我的状,希望大师能助我镇压她的魂魄,令她不得往生,亦不能寻我复仇。”
……
她垂了眼睑。那一桩桩,一幕幕,因为共情的原因,都令她的眼睛充血,令她在原身的性格与情绪状态下恨不能撕烂吴咤那张惯会骗人的嘴。
但她不能。
不过片刻,她便调整好情绪,抬眼时,又是晴空万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