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已见怪不怪,原本林若秋还担心,她这般风头过盛会否引来旁人忌惮,可谁知众人并没觉得多么稀奇。大抵是因楚镇对公主的疼爱人人皆看在眼里,为了公主,皇帝多往琼华殿来几趟也是应该的。
落在她们眼里,林若秋更像是沾了公主的光。
林若秋不确定旁人是否这么想,但她敢肯定赵贤妃绝对这么想。赵氏与谢氏不同,谢贵妃在公主出生前后待林若秋并无不同,她依旧是那位沉静而得体的贵妃娘娘,林若秋甚至心想,若宋皇后病殁,陛下要册立继后,她也会投谢贵妃一票,无他,只因这位贵妃娘娘简直是照着皇后的模板而生的。
赵贤妃比之谢贵妃,终究还是差了些。
可如今赵氏却几乎天天过来,且她非常聪明,挑的多是皇帝不在的时候,林若秋也没法赶她出去,只得胡乱敷衍着。其实她本应该感到光彩,一个区区伯府庶女出身的昭容,能被赵贤妃视为姊妹,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但赵贤妃的目的果真如此单纯么?林若秋看不见得。
此刻众人都在亭中赏景,赵贤妃和她的侍女,林若秋和她的侍女,以及乳母嬷嬷抱着无忧公主,将小小一座亭几乎塞满了。
赵贤妃笑道:“前儿连下了几场细雨,今日方得风和日丽,本宫便想出来走走,看来昭容妹妹倒和本宫想的一样。”
林若秋也只得笑道:“原来娘娘亦有如此雅兴,那看来真是巧了。”
她可不信两人真是偶遇,赵贤妃掌管宫务,要打听她的行踪并不难,避开更是容易,可她偏偏迎上来,这就叫人不得不多心了。
林若秋也不觉得她会因吃醋而跟自己过不去,从前魏语凝得势也不见她怎样,可知赵氏的志向跟谢贵妃一样的,她们可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那么唯一能令赵贤妃有所渴求的,便只有……林若秋看向襁褓中的女儿,若赵氏要抢走婳婳,她绝对不会允许,倘若说之前她对血缘没有多深的体会,可自从有了楚镇这个例子,林若秋决计不肯将亲生骨肉交由她人抚养,这是一辈子的事。
无论赵氏是想威逼还是利诱,结果都只会白费。
赵贤妃见她望着襁褓沉思,不禁笑道:“公主的确生得晶莹可爱,本宫瞧着都爱得慌,无怪乎妹妹天天看还跟看不够似的。”
林若秋只笑了笑,并不接茬,她当然知道自家女儿的好,这一点无须旁人证明。
赵贤妃不免有些兴味索然,忽见天边袅袅飞过一只风筝,大得和这亭盖差不多了,颇显翱翔舒展之势,不禁讶道:“这是哪家的纸鸢,倒没见过这样大的。”
林若秋亦好奇地探头张望,见那纸鸢是一对比翼鸟的形制,几乎遮天蔽日,生怕皇帝看不见似的,可知做这风筝的人多么有心——天气愈发和暖,也难怪宫中争宠之心也愈发炽烈。
林若秋只觉得好笑,因见乳母怀中的景婳亦好奇睁大双目,挥舞着手臂仿佛想将那风筝招下来,因笑盈盈的将女儿接过,指给她风筝上的图案——虽然以她的年纪根本不可能理解。
也怪林若秋不够仔细,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石桌上一壶茶水,手上亦晃了两下,原本并无什么,可谁知赵贤妃却变了脸色,疾忙喊道:“妹妹小心!”
似乎想将景婳救下来,她自己却重重摔倒在地,淡褐色的茶水淋淋漓漓洒了一身,衣裙都沾污了。
林若秋看得目瞪口呆,您这也太拼命了吧?
赵贤妃顾不得衣裳,只忍着疼痛道:“公主不要紧吧?”
“姐姐放心,婳婳没事。”林若秋说道,心中不免有些狐疑,赵氏此举到底出自对公主的关切还是作秀?看她的神情,仿佛真是关心则乱。
赵贤妃的侍女此时才得空将她搀起,正要扶她回宫更衣,赵贤妃却哎哟一声,额上沁出冷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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