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的房间很不一样,前边整面墙皆是窗户,屋内光线充足。没有想象中的刑具和面目凶恶的衙役,两边皆是堆满了书籍的书架。
“请贵人安”书架之中忽然走出来的少年吓她一跳,他端着双手弯腰行了一礼“在下宗人令谢如。”
宗人令这个官职虽然品级不低,但确实极其不讨人喜欢的,也是为大多数人忽略。原以为宗人令是位神情冷酷的长者,没想到竟然是眉目和善的少年,与她兄长差不多大的年纪,面容清秀俊雅,穿得像是个苦读的书生。
少年背在后头的手中握着刚读到一半的书卷,走到窗前的桌案前背光坐下不卑不亢开口“请谨贵人来,只有三个问题要问。一,从您屋内搜出来的簪子是何人所赠。二,贵人是否知晓簪内藏毒。三,毒作何用。笔墨纸砚已经为贵人备好,贵人若知无不言那边无惊无险。”
宗人令语毕,门口有两个小厮搬着张桌案进来放到慕长安面前,还为她铺好了蒲团。
“皇上口谕,说是让贵人想好了再下笔。”宗人令声音沉静,瘦弱的少年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却让慕长安渐渐感觉有些许的压迫感。
面前是已经用纸镇压着的白纸,墨也已经研好,笔尖沾了墨搁置在砚台上。慕长安端坐在桌案旁】边,被冻得僵硬的手颤抖着拿起笔。自己已经害了德妃一尸两命,如今慕家估计也保不下来,簪子是宋妍给她的,要是供出,怕是她家也要牵扯进来。
思考了片刻,笔尖的墨已经滴到了纸上,晕开成了一个不小黑点。
“贵人慢慢想吧。”宗人令手握书卷又走进了书架之中。
这样的情形让慕长安想起当年自己被父亲罚抄书,她也是这样挺直了脊背安静坐在桌岸边,最后还是祖父来解救了她。如今斯人已逝,所有的事情都要她一人来面对。
祖父曾说仁义值千金,这事她就全揽下了吧,反正她是横竖一死,慕家怎么样就全看天意了,至少别再把宋妍牵扯进来。
一柱香后,慕长安将笔搁回砚台上,桌案上已经有两张写满字的纸。等墨干了她便起身去寻宗人令。
少年站在书架旁边,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他接过慕长安手中的供词从头开始看。
须臾,宗人令又将视线移道慕长安身上“太傅他老人家文采斐然、满腹经纶、博古通今,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一手字更是柔中带刚,如行云流水。”宗人令一边看着她的写的供词,一边夸她的祖父,看完之后,又将两张纸折叠起来才道道,“可贵人作为太傅他老人家的孙女,这个字怎么跟狗啃似的?”
???什么叫狗啃的?她的字不丑,这是随性,放荡不羁,这个人口无遮拦的,读过书没有啊??虽然她的字从下便被家中兄弟长辈嘲笑,但是从未有人用狗啃的来形容的。
“贵人请回宫吧,马车已经在牢狱门口等候。”宗人令将她打的供词收入袖中,拱手弯腰行了一礼。方才给她引路的衙役已经将门打开。
回宫?她还能回宫?慕长安整个人云里雾里似的不知所以。
稀里糊涂跟着小厮出了宗人府大牢,出门便是是热闹的京城大街,街边各种小贩,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自己已有两年未出过宫,本以为这辈子都要老死在里头,没想到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出了皇宫。
不远处,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周围围满小孩。从前有一次,大哥偷溜出来玩还捎带上了她,她看到街边的冰糖葫芦就想要,大哥就真的给她买了一串,那个时候慕长安觉得自己大哥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
“贵人请上车吧,还要去别的地方。”开口的太监她认得,是时常跟在福德身边的小太监。
慕长安站着没动,今日风大饶是她身上裹着厚厚的狐毛滚边大氅也被冻得小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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