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渚既知这消息紧要,自然也正下心来。
“你探知到了甚么?”
他不知晓湛荷得了甚么重要情报,自然是不知,该如何瞒下藏昙湛荷密查当年之事,且让藏昙知晓这一情报。
湛荷按捺不住喉间痒意,低咳了几声,露出一个笑。
“咱们护法堂,有个不得了的前辈,你可还记得?”
不得了?清渚细细咀嚼了一番这个词,略一蹙眉,心下有了计量,“曾是老国师臂膀,掌暗杀一部,如今闲居,不露风声的晚棠前辈?”
四大护法之一,藏昙念及暗杀部不可不设,又不可无主,暂且信了这个老国师昔日挚友,仍未动她。
她年轻时候,那狠辣利落的手段与身法,多少暗杀部门徒不可望其项背,将其视作此道神祇。只可惜,老国师宅心仁厚,鲜少动用她这一部,她自共事的湛荷清渚的父母逝去后,也颇受打击,便低调闲居,甚少露面。
湛荷那血迹未净的双唇显得颜色深重,微勾也很有一番狠戾艳色。
“可惜,前辈终究是老了。”
在清渚双唇微动,尚还在回味她的言语时,她接着道:“她当年杀我父母四人时,可当真是利落得很,过后竟还能口口声声哀念不已,就此不再拾刀。”
轻嗤一声,她笑容渐落了下去,双唇紧抿,不再言语。
清渚觉着自个儿瞧出,那是个悲伤的神色,但他却无暇慰怀她一二,因为他也对晚棠萌生出了莫大的憎恨和不齿。
往日慕她工夫,敬她德行,畏她尊望,今日便觉着从脚底凉至天灵盖。
他不会怀疑湛荷的言语。她说是晚棠杀的,那必定不会冤枉人,自幼瞧来,他再了解不过湛荷的性子。
她道是前辈老去,之前又有那样棋逢对手的兴奋,想必,正面对上的,是晚棠。
“你当真没有大碍?”
清渚用牙碾了碾自个儿的舌尖,握紧了开始颤抖的手,平复了一番心绪后,想起晚棠昔日的传奇风云,有些担忧湛荷。
湛荷又是数声低咳,闭了闭眼睛,“死不了。她这些年恐怕也无心练功,比不得往日里我听闻过的模样。先不论这个,我等父母四人,必定是晚棠所杀,她斩断了老国师数条得力臂膀,必有异心。况且,她是在我等父母追查被窃符节去向时动的手,同符节被盗一事,也必定有关系。若是未曾得到她的许可,这普天之下,哪一个能从她眼皮子底下,将符节从国师书房窃取?
“我才从早年残存的蛛丝马迹中追查到青城,她得了属下的风声,竟立刻便能瞒天过海地赶到。国师耳目尚不能及,可见此人危险至极。幸而国师选用的暗卫,皆出自另途,不至于受她监视掣肘,尚可一搏。而此行国师派遣我去青城,是虚晃一招,为的便是略惊一惊背后之人,再令藏枫察其动作。
“可依我之见,在青城鼓动信众的,不似晚棠,倒像另有其人。”
清渚攥了攥握紧的手,“圣教之中,竟到逆子多如牛毛之境了?”
她睁开眼,目光沉下来。
“先前是我脑袋糊涂,此事纠葛颇为复杂,我当立即禀报国师,纵使被责擅自行动,也绝不能坏了大局。”
她要的,不光是知晓凶手何人,更是要亲手报仇,怎么能为了一时的逃避责罚,让藏昙或陷劣势,让仇人先发制敌呢?
其实,想也知晓,她出外行动,藏昙怎可能一概不知?若是他如此好糊弄,她也不必将为双亲报仇的念想寄托在他身上。况且,是晚棠主动寻得她,带的是杀机,想要径直灭了她的口,正面迎敌,她无可奈何,打草惊蛇也是没了旁的法子。
清渚同她商议罢了,便带着她去了圣殿。
想明白后,这便再无甚么可藏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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