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项商业合作过程中的变化，采购方与供应商的感受肯定截然不同。

    对前者来说，依据他们的工作逻辑，同类或近似的产品及服务供应商，价优者得订单，至于同等价格条件下，则优先选择性价比更胜一筹者。身为甲方，在面对供应商时大多掌握主动权，时常能感受到来自业务下游的热情和无微不至。只要甲方采购部门的负责人面孔朝外，而不是对内面对自己的老板和公司销售部门的同事，可谓一年四季如沐春风，三天两头皆大欢喜。

    而同样的变化，后者的感受却是冰火两重天。不同供应商之间的业务争夺，近乎你死我活、无情残酷的零和博弈，皆出于各自对利益的期许。僧多粥少，物竞天择，达尔文主义的音符是世间那些并不悠扬的旋律之中，重要且亘古不变的组成部分。

    7月的H城，气温创出历史新高，中午的室外最高温能达到40度以上，为避免中暑和热射病，天气预报一再提醒市民尽可能减少外出，多补水和做好防晒措施。于周二中午在滚滚热浪中抵达的程翕，有种仿佛自己的两个鼻孔随时会喷火的感觉。创历史记录的炎热令她食欲不振，加上对项目进展预期的不确定性，这个盛夏让她更是感到度日如年。

    次日晚饭时间过后，躲在酒店房间整整一天一夜的程翕，终于在城东北角的一间咖啡厅里，见到了自己恭候多时的金主爸爸。根据原计划，双方本约定这天中午一起吃工作午餐，但因甲方一轮接一轮的各种会议，乙方只得一直守在酒店等消息至自己刚用完晚餐。

    “领导，我能问问，上周到底是这么回事吗？”

    和上次见面时的轻松随意不同，这次，程翕感到自己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有些紧张，她迫切需要知道，发生过的意外状况的每一个细节。

    “说实在，到现在就连我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没太搞清楚是怎么状况。我们公司市场部分为两个职能子部门，我属于产品部门，另一个是媒介部。媒介部有专职负责媒体采购的同事，那天这同事突然约我开会，当时我还以为是内部沟通会，结果到现场，才发现还另外有一男一女。那个女，是我们的广告代理公司的客服，之前我见过，但她还带过来另一个男的，一上来就说自己说手头有你们的资源，要做产品介绍，还要把早准备好的合作方案推介给我。“

    听乔炜彤初步介绍完当时的情况，程翕想起廉涛曾将自己踢皮球给戴斯广告。

    “来开会的女人是她吗？”

    由于此人微信账号与手机号绑定，程翕曾经在自己的微信添加新联系人列表里，见过一张自拍头像，再联想胡穆清的拜访请求被其果断拒绝，所有线索串联起来，让程翕觉得这个项目越来越有趣，那是一种在玩扑克牌游戏时，看到对方的底牌，而对方却毫无察觉的窃喜。

    看完头像照片，乔炜彤点头如捣蒜，这让程翕继续追问道：”你还记得那个男的叫什么名字嘛？他的公司名称又是什么？”

    ”名字我不记得了，名片也不知道弄哪里去了。”乔炜彤心不在焉地回应，却让程翕确信这次自己与佟乐的业务冲突在所难免，她试探地问道：“是不是皮肤黑，身材很胖，而且有几分匪气？”

    “就是你说的这个长相。”

    此时程翕觉得乔炜彤的脸就像许多小女孩钟爱的Hello Kitty一般讨喜：“他的名字叫厉刚，公司名称是美狮吧？”

    “对，是的，没错，你知道他？”对方略带迟疑地说出了两个正确答案，让乔炜彤给出满分。

    “你看看，是他吗？”

    自从在前往岘港的游轮上，厉刚主动添加自己的微信，程翕就时常能看见他的各种自拍。

    “对，没错，就是他。”乔炜彤的眼神里出现一丝疑惑，程翕完全知道她想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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