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个破败得四处充斥颓废与绝望的老社区,不带一丝眷恋地狠狠用力抛在身后,简霖心情舒畅地驾着轿跑奔向前一天才确认约好的晚餐饭局。不过今晚组局的人,既不是她的上司兼金主——胡英哲,也不是丈夫与家庭合伙人——简先生,而另有其人。
胡英哲缺席二太太的生日宴,是由于突发的业务需要出差外地,他的行程是临时被客户安排的。机电设备及工程服务的供销合同标的大多是小八位数起步,任何疏忽大意都可能招致重大损失。作为公司销售部门总负责人,胡英哲面对甲方的召唤不但从不推辞,而且几乎7*24小时待命。对这个外资公司主管市场及销售的一把手来说,不论是业绩流水还是职位晋升,不为公司、不为他人,仅仅只为自己的生活质量和满足事业成就感。工作是他人生的全部,而且他的各项业余娱乐活动:K歌、打麻将、玩扑克牌、打高尔夫、甚至外出旅游,绝大多数情况下也都是为自己的订单服务。只要采购方能吃喝满意、唱得尽兴、玩得高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还能动,都会以高度敬业精神,坚持奉陪到底。
至于简先生,虽玩心比事业心重数倍,绝不会因工作亏待自己,但他和妻子结婚多年,两口子早已是左手牵右手的老夫老妻,生活激情的浓度,在各种现实琐碎的问题及困难的不断修理中,低到如同一杯寡淡无味的凉白开。他早早用一份不厚不薄的礼物,草草解决掉了自己人生第一合伙人的这个不逢五也不整数的生辰庆贺。简先生自问,自己还算演技在线,尽职尽责,太太实在不能过多要求他做到情趣分及格。
简霖一直以识时务、拎得清和想得开,作为自己身为一个女人的核心竞争力。工作上的夫君与生活上的合伙人相公,双双缺席完全不影响寿星今日赴约的兴致和心情。
如果30岁的简霖,愿意花钱、花时间、花精力,耐着性子、陪着笑脸、鼓起勇气、打起精神、酝酿氛围地追求向飞扬——这个她崇拜、仰慕和对其充满各种幻想的男人,是为了图开心、寻快活,乃至让自己得到某种精神和生理需求的满足,那么每当她追忆20出头的那个自己,还是一个无知清纯小女生,每当她遥想当年很傻很天真、很穷很无助的灰姑娘,情真意切地期待找到一个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宽厚肩膀,以弥补成长过程中父亲这个角色的缺位,所带来的内心安全感余额不足,却毫无悬念地导致自己将手中全部的赌注,连本带利地放上牌桌,直到输得只剩一条小命。前后对比,显然20岁的自己,纯粹就是为男人,这个不值得的物种犯执着和找不痛快。而假设这些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仅仅只是给自己带来短暂不悦,那也不过就是普通寻常的困惑,并无大碍。可不幸的是,她为此所付出的惨痛代价,远不止于此。当年的那个可怜女人,不但情场失意,还成了众人的笑话和谈资,在公司内部举步维艰,度日如年。时隔多年后的今日,那一幕幕,依旧时常会令她微微皱眉,再无比庆幸爹娘给的智商和情商足够翻盘,让自己在及时顿悟后,得以从一个郎心似铁的男人手中,艰难地保全下来,并且还能数倍盈利。简霖因而总会心有余悸地长吁短叹,对自己说:“你看,生活总喜欢狠狠教训那些想当然的幼稚女人,这世界根本没有真正的爱情,都不过是各取所需。”
爱情,如同千百年来人们口中的鬼魂或幽灵,把有情众生分成了三大类:亲眼见过对其深信不疑的、从未见过但因道听途说对其将信将疑的,和从未见过并坚信其完全不存在的。36岁的简霖,也许是介于中和后之间的第四类。而令她姑且尚未对这个在自己生命中从未出现的,虚无缥缈的幽灵彻底绝望的人,是做东今晚饭局的男人,曾经的邻居,一所重点中学的副校长——骆弘新。
在简霖搬到当地富人聚居的高档小区以前,她与这个骆校长是偶遇点头之交的楼上楼下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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