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新帝颓然坐回龙椅,怔了一瞬,接着叹息道:“是朕着相了。此前想的不过是让他安稳一生。今日忽闻他已知内情,倒让朕喜而忘形!只是,他若知晓朕不能与他相认,会不会怨朕?”
蒋德福小心安慰道:“怎么会?燕王殿下最是知事明理之人,若他知道圣上的难处,也会体谅陛下的!”
他跟在建新帝身边伺候了大半辈子,心中想的无不是如何对建新帝有利,其余人在他心中,都不如建新帝重要,这才有此一说,并非针对郑顼、郑骧或哪个皇子。
哪知建新帝却道:“话虽如此,但朕所想有二:一者,若阿筠仍在,她若知晓此事,晓得朕不肯认回亲子,该如何看待朕?二来……你知道皇家不比寻常人家,在皇权面前,亲情为何?朕虽知骧儿并不看重权势,但若他知晓自己也是皇子,却不得天下承认,心中岂有不怨之理?”
蒋德福心中一紧,忙道:“圣上言重了,燕王殿下必不是这样的人!”
建新帝道:“即便骧儿不这样想,此事他既能知道,想必也瞒不了他人太久。别人不说,朝中众臣也不提,只说朕的这几个儿子,该作何想?特别是与他年岁差不多的顼儿,会如何想?难道你忘了先前的事?”
这说的是之前在朝中,有人参郑骧强抢民女一事,引出郑骧与前太子的长史勾结等语,若非建新帝知道他是自己的儿子,只怕不用别人说,也会怀疑郑骧的目的了。
建新帝虽然并未让人深查,但,他能登上帝位,什么事没经见过?早就猜出那事必定与郑顼有关,只不过为了和睦,不愿意揭破罢了。
“这……”说到几位皇子,蒋德福不好再说哪个人如何,只得闭了嘴。
建新帝紧紧拧起眉头,陷入沉思。
这一日再不提起郑骧的话,直到第二日下了早朝,有圣旨传来,却是升了郑骧的官。
郑骧的六部巡视,是当时建新帝为了他新加出来的官衔,后来他漂漂亮亮地办了几桩差事,加之从西疆立了大功,回来后,建新帝本要让他到户部协办,但因有阁臣反对,说他虽有军功在身,却资历尚浅,户部事关极重,不若先从礼部做起,等历练后,再做打算。
建新帝问过郑骧,郑骧也说自己年轻,愿意从礼部做起。
因礼部掌仪制,祠祭,主客,精膳四司,比起户部掌管天下钱粮,相对容易些,建新帝便应其所求,命他于礼部协办。
如今建新帝下旨,却是让郑骧除却礼部之职外,兼协领吏部,名曰:于政事见解独到,有识人之能。
这是什么话?
吏部,掌朝中四品以下官员任迁推选,事关官员自身,自然权力极大,是官员们争相交好的对象。
这样一来,郑骧身上竟兼领六部中的两部,
朝中众臣,人人惊异不定,不知建新帝因着何事加封,只有晋王郑顼在家里又摔了茶盅。
“啊哟!”吓得才踏进书房,给他送养生汤的苏令婉一跳。
郑顼忙收敛脾气,快步走到门口,将她迎进来,揽进怀中小心安抚一番,又抚着她的大肚子,说笑一回,哄着她回后院后,脑中突然有了个想法。
“来人!”郑顼将心腹唤来,如些这般吩咐一番。
此心腹名唤廖成,颇有些见识,听完主子吩咐,颇为迟疑,道:“当真要这样做?若被圣上知道了,恐怕……”
郑顼霎时冷了脸,道:“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法子?”
廖成心中一凛,忙道:“小的不敢!”
“哼!”郑顼冷笑道:“你就照我说的做,只有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廖成不敢再说,只得领命而去。
只是,几日后,郑顼刚进府门,便见廖成前来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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