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软缎,四角垂下粉色流苏。
女公子慵懒坐着,背靠着红缎梨花引枕,头顶五彩琉璃发冠,琉璃发冠缀着一缕缕金丝垂在乌发间,额间弯着两叶细眉,娇靥晕晕,美眸滟滟,着了雪白薄纱裙,点点红梅自腰间稀稀疏疏缠绕着雪白裙身,裙摆呈扇状铺在榻上。
女公子虽生的冷艳,气质却高傲,评价他:“不算碍眼。”
爻奴瞧着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常年日晒,肌肤较黑,可他五官极其精致,最精致的是那一双眼睛,明净清澈,连眼角的弧度都弯的刚刚好。即便奴颜婢膝地跪着,她还是能从他眼睛里看见隐藏的极深的情绪——对她,哦不对,对她们这些贵族的仇恨以及不屑。
霜融思及此,心脉伤口处又隐隐作痛。
要是这个人真的只是普通奴仆就好了,可惜他身份并不单纯,她只能循序渐进。
爻奴只听得上首说:“就他。”
一位婢女即刻引爻奴到朱楼庭院:“以后这里的花草都由你一人侍弄。”
“姑娘,府中有经验的花匠甚多,为何会是爻奴?”
“再能耐又如何,女公子最重样貌,这不就让你赶上了。”婢女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屋舍:“你以后便住在那里,不经允许,不得进入无涯院。”
爻奴取得允准回住处取东西,蔷奴一早便候在门口,蔷奴一身粗布裙,蓝色的发绳缠了发髻,五官是英气的美,小麦肤色,个子不高。
两人进了门,住处简陋,墙体斑驳,大通铺,这个点大家都在干活,蔷奴也是偷偷过来的,因担心爻奴忽然被传召的事情。
“四周无人,长话短说。”爻奴竖起耳朵,确定四周无人,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怎会”惊异不过一瞬,蔷奴便很快悄声说:“阿爻,这可是大好机会!上一次她命大,看她这次还如何逃脱!”
“这女公子的身手比我好,身边婢女也多数有武功,上次是运气好,正好遇到她醉酒独自一人的时候,我才能得手。”爻奴压低声音:“可惜一击不中,现在她已经有了警惕,府内戒备森严,据我观察光是侍卫增多了三倍。杀她更是难上加难。”
“那该如何是好?若是不能尽早找到好时机,不若我们先回总舵,义军能人众多,定会有好法子。”蔷奴喃喃道。
“既然有机会潜伏在她身边,杀了她太浪费了,女公子手握重权,取得她的信任,收获会更大。”爻奴说道。
“可女公子喜怒无常,滥杀无辜。光这锦锈城内,死于她手中的就不知凡几。”蔷奴忧心,触到爻奴渐渐冷淡的目光,这才转口:“那你多加小心。”
待得蔷奴走了,爻奴才随便收拾了几样东西,寥寥几件衣物,一些铜板,匕首肯定是带不进去的,他将匕首埋在屋后,提了包袱往内院去了。
*
天气阴阴的,几朵乌云飘在院落上空,爻奴拿着大剪子修剪花叶,修剪的是虎刺梅,玲珑的红色花瓣,灰褐色的枝干上遍生硬而尖锐的刺。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冒出,就要钻入花丛中,爻奴举着大剪子,漠然看着,却听得不远处的呼唤声,即刻俯身将雪狗抱起,低眉顺眼道:“女公子。”
霜融一壁唤着:“雪雪”,一壁将雪狗从他怀里搂出,雪白的袖子拂过爻奴的手臂。
两相无言,霜融只顾逗弄怀中雪狗,雪狗通体雪白,穿着蓝绸小衣服,四只脚掌是粉的,脖子上缠着一枚玉牌:雪雪。
爻奴入院十日有余,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她,她还是一副高高在上,云淡风轻的模样。
爻奴低声告退。
霜融随意应了,眸光却落在青砖地的影子上面,直到看不见爻奴的影子了,她看着满院的虎刺梅发了会儿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