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亏损,魔道昌盛,此乃天命所归!”
“若是,他誓死不从呢?”
“只要他堕入魔道,其元魂便会从此种上六梵魔印。他只有经历过一次次的转世,才能逐渐去除魔印的威胁。所以我们不怕他死,就怕他灰飞烟灭。”
原来是精心算计,早有预谋:这场变故,即将改变诸天的命运。
从下重幽域驭剑而行,穿过阴阳互融云,入得上重冥域,再渡过轮回海,溯七千里忘川,便可经地门回到人间。
一路上,沧楉都不敢睁开眼,只觉得耳畔风声细腻,霜寒微微,还是有些阴冷的。跋山涉水得陇望蜀也只是在眨眼之间,沧楉觉得眼前男子确实有些翻云覆雨的本事,便安心地窝在了他的怀里。
不到半炷香便已落在了北溟之滨,光芒韡晔而温煦,刺得眼睛生生的疼。
她已不再觉得冷了。
黛紫烟霞,垂柳毿毵,一派繁荣旖旎的壮景:正是沧楉生长于斯的人间世。
南归鸿雁的破鸣声响彻天地,苍凉,恒远,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沧楉知道,从死亡的边缘回来,她还有更艰难的路要走。
面具男子把沧楉放将下来,便转身立在礁石上,脱去新衣掷入了海中,只露出一袭素净的长袍。一股冷傲的气息扑面而来,头发如瀑垂落,丝毫未有见凌乱。
沧楉心中狐疑且忐忑:他究竟是谁,是敌是友?他说要娶自己回家可是真的,抑或是信口雌黄?她正想前去问个清楚,肚子却突然不争气地叫唤起来。她多日未曾进食,几番折腾后,只觉饥肠辘辘,神思恍惚。
面具男子听得动静,便行了数里,带沧楉去寻点裹腹的东西。
至一渡口,有一渔夫在售卖现切的鱼脍,沧楉奋然前往。
男子只手摘星,凭空取下来一颗蓝钻,紧随而至。
“姑娘,你要吃现切的生鱼片吗?”
沧楉点了点头,抓起盘子里的鱼片就吃,鱼脍鲜美至极,滑嫩爽口,深得她的欢心。渔夫朗朗笑道:“姑娘,你蘸点八和齑,味道会更好喔。”
沧楉依言,将鱼片蘸上酱料,味道果然更甚从前;只稍片刻,案桌上备好的几盘鱼脍便已被她食啖干净了。
渔夫凑过脸来,对那男子低语道:“你家娘子真漂亮,这顿鱼脍我就免费送给你们了。”
男子凝神怔住,半晌都没有说话,长得美原来真是可以当饭吃的。
离开时,他还是把那颗钻石,放在了渔夫的钱匣里。
面具男子本想再送沧楉一程,却在运转灵力时,他似是被谁掏了心窝般,突然闷哼一声,口吐鲜血,踉跄着跪在了地上。
“不好。”男子挣扎着站起身来,痛苦地道,“刚刚有人闯进了我的灵台,我得立即回去了。”
“咦?”沧楉满脸茫然。
“姑娘,你我就此别过吧。”他咬紧牙关,头也不回地道,“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过个三年五载,我就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来娶你回家。”
话音未落,他便已化成一道幽光,飘逝在了云海之中。
难觅踪影。
屈指流年,容易把人抛。
很多年以后,沧楉站在昆仑山的飞雪中,背对着弟子陌上尘,追思极深地道:
“犹记得那一天,他爬上我的床榻,要问我借一世春花秋月。我笑着摇头说,‘我只有刀光剑影,你要不要啊?’”
絮雪漫漫,似是放浪形骸落在了沧楉的身上,作短暂的弥留,又无限牵绊似地、飞向了远天。
伤心人萦怀望远,天涯簌簌皆是归尘,唯有他以天地为墓,以众星为碑,化归渺渺再也没有了归期。
沧楉微微打了个寒颤,眼里有泪滴晶莹流转,却,未肯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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