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异常。
与此同时,裴化朗站起身来,举剑而立,整个身躯越发的高大威猛,压垮了客栈,足足有七八丈高,看着如同远古的巨兽。
占灵师心中一惊,悻悻地后退了两步,掌心却已凝聚出了一把紫色光刃。裴化郎迈动脚步,瞬间地裂山摇,朝着占灵师狂奔而去。占灵师将光刃掷出,刺在裴化郎的胸口,竟被反弹了出去,他便只好且战且退,尽力避其锋芒。打斗声在空城里波荡无垠,竟引来了渡口一队剑客的围观。眼见外人越围越多,占灵师不敢在此恋战,便转身飞进了夜幕里。
沧楉沿着街道,呼喊着向那位巨人跑去,巨人猛一挪脚,差点没把她给踩死。要不是某位执剑高手凌空落下,将她及时抱起,跳跃至了他处,恐怕她就真变成了一滩肉酱。
毒境的药效已过,巨人锐意顿消,便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急剧缩小,在空中来回地飘转,等到沧楉跑到他跟前的时候,他躺在地上只有小猫崽那么大了。
沧楉捧起父亲的尸体,只觉手中轻飘飘的,便忍不住嚎啕大哭:“父亲,你醒醒啊……”
然而,裴化郎再也没有醒来。
刚刚将沧楉救起的那高手,是一位身着镶边绣鹤长袍的中年男子,腰挂凤血玉佩,手提长剑,气质高贵温雅,本是滴水城掌外事的剑尊,只因受移星皇帝盛情相邀,方才路过了云沧渡口。
眼见沧楉沉溺于悲痛,剑尊便蹲下身来,好言劝慰道:“姑娘,逝者已矣,不如找个地方把你的父亲安葬了吧。”
沧楉只顾着哭泣,丝毫没有听到剑尊的声音。
整座空城禁囿于一种凝滞的悲伤中。
许久,小姑娘才站起身来,抱紧父亲的尸体,静静地沿着街道走去。看似脚步笃定,其实漫无目的,她不知该往何处去,只是想要离开,彻彻底底地离开,她要挣脱出这股悲绝的气氛。
或许,走着走着,她就能够回到天泽镇里。
她想,这已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归宿。
但是,转念一想,天泽镇早已被落石掩埋,消迹于人世间,她顿觉自己如同无根的落叶,随风飘零。
夜是死寂而浓稠的,此刻,沧楉竟渴望被其吞噬。
“小姑娘,你如果要下葬你的父亲,应该替他寻一副好的棺木。”
这道声音仿佛一根绳索,瞬间把沧楉从绝望的边缘勒了回来。她便吸了吸鼻子,嘶哑地应道:“我没有棺木。”
剑尊便示意手下们从行囊里拿出了一个盒子,转交到了沧楉的面前。
“此物乃冰玉匣,本是送给移星皇帝的贡品,今日你我有缘,便用它来入殓你的父亲吧。”
“我不能要。”
“姑娘你拿着吧。”剑尊细细端详着沧楉,眉宇间是若有所思的凝重,“你只需应下我一个承诺就行。”
沧楉讶然道:“什么承诺?”
“他日若滴水城有难,姑娘可愿倾力救上一次?”
沉思半晌,沧楉静静地道:“可以。”
那时剑尊如何也没想到,数日后他会在和沧楉同行前往帝都的途中,被那位占灵师袭杀而死;而沧楉则被装进臭烘烘的夜壶里,就此带到了云岛上。
小小的冰玉匣正好能装下裴化郎的尸体,还真是造化弄人,皆有定数。
凌晨三刻,沧楉强忍着痛苦,一言不发,穿过了整座城池。
她独自一人,拿着父亲的配剑,在面向海天的高地处刨了一个小土坑。
“是时候下葬了。”
她捧起冰玉匣,缓缓放进了土坑中;愣怔半晌,她又很不舍地将它拿将出来,放在怀里紧紧地抱着,此时,泪水又哗哗地落了下来。
“父亲,我想让你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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