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头上医保刚刚结算完毕,大大小小的病人如潮水般涌入医院,这个时候跟主任请假无疑是找死。
王主任盯着我看了半分钟,简单扼要地给了两个字批示——“不准”。
这样的结果早在我意料之中,于是我不慌不忙地递上事先准备好的病假单,对她说:“要不就病假?其实我都可以,您看着给吧。”
王主任狐疑地打开纸条看,两只眼睛突然瞪得溜圆。
“重度抑郁?!李俊伟,你忽悠我呢吧?”
“绝对没有。”
“你怎么就抑郁了?还好意思拿一个月休假……肾内科还要不要开门了?!”
我心平气和地答道,“王主任,病假单写的是一个月,可我只休三天就好。”
“不行,我不准!”王主任板脸,“现在是最忙的时候,咱科里一个萝卜一个坑,少了谁都不行。”
我微笑道,“那我下周一就开始拿休假了,周四回来上班……谢谢主任。”
“李俊伟!”
“门诊和病房的工作我会交接好,病假单也会交到人事科报备的,您放心。”
我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主任办公室,留下王主任一个人在那里跟自己运气。
通常来说,年轻男医生想要在科里混得风生水起,除了学历高、素质好,一般还需要具备以下要素:
1,长得讨喜,
2,听话、低调、嘴巴甜,
3,科主任是处于更年期(or临近更年期)的年长女性。
我自认为这几项都还算过关,唯独那时不时发作的“我不□□你”的态度相当有杀伤力,一下子抹去了王主任对我积累的所有好感。
——不过话说回来,谁又care这些呢?人生已经够特么长了不是吗?
……
我跟陈住院医交代好组上所有的事宜,在对方“吧嗒吧嗒”的惊讶目光中,非常欣慰地发现徐彰小盆友已经趁我出夜休的时候悄悄办理了出院。
接下来就是整理行装。
为了表示对胖子的尊重,我还特意去了趟理发店。花掉1200块大洋,顶着个磇美新郎官的发型,我皱眉质问道:“不是叫你整低调点么?”
结果理发师理直气壮地回道,“您自己长得那么高调,我想抹杀也抹杀不了啊!”
我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行,真特么行行出人才。
周一下午,我坐上了飞往S市的班机。机票当然是自己掏钱买的,4小时的行程就能到家。
我的邻座是个健谈的中年大婶,一个劲跟我讲她那在S市上大学的女儿怎样优秀出色。我像个磕头机一样频频点头称是,多亏着她的存在,减去了我近乡的情怯。
“你都四年没回家啦……”大婶大惊小怪地看着我,“S市那么好,你出来干什么呀?”
“人太多了,想换个环境。”我微笑着回答她。
“中国哪里人不多哪,走到哪里还不一样。”大婶真心地为我惋惜,“离家那么远,爸妈要想死你了……”
我实在说不出口“没有安排和双亲见面”这种混账话,眼眶有些发热起来,于是籍口上洗手间落跑了。
我掬水洗把脸,镜子里映出个清瘦的人影,衣着得体、精干利落——果然,多年来在医院的工作、没日没夜地抢救病患,已经把我历练出该有的模样。那个为场考试、为顿烧烤或悲或喜的李俊伟,已经死在另一个平行空间里了……
飞机平稳着陆,我在机场打电话给胖子,告诉他我到了。
“我靠,这么快?也不跟我提前说一下!”胖子在那头嗷嗷叫。
我只好无奈地提醒他,是他自己约我参加婚前的单身派对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