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阳听得院内嘈杂声便已知大概,自古女子生孩子就如同是把命交出去了般,只是听了就已觉心惊,屋内未有掌灯却已被院外映得烛火通明,商阳闻讯忙命婢子侍候自己梳妆,出了东厢房,院内已乱作一团,婢子与小厮皆是跑着做事,脚步声、呵斥声、告饶声铺天盖地的一并传来,商阳虽生于宫中,但如此近的看到女子生子还是头一次。
锦瑟挑起帘栊,商阳向里瞧去,只见大夫同接生婆子站在一处摇头叹气,小声嘟囔着,商阳未能听出太多,可也猜到了七八分,约摸着是不成了的意思。
绕过屏风商阳看到曹荣坐在床榻旁,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侍候在侧的婢子跪在一旁已哭红了双眼,商阳站在原地,原想着能宽慰他几句,转念一想却不愿再往前一步了,生离本就是件苦痛之事,岂能感同身受,若不能又怎的能是劝慰得了的?
“夫人!夫人。”侍候的婢子大哭,商阳才回过神来,只见院内屋中的下人无不伤心悲痛。
曹荣自是垂泪不已,俯身唤着曹夫人闺名,商阳听得不大清,皇帝未赐婚之前曹夫人本就是曹荣正妻,下人叫惯了至今未有改口商阳也并不计较,左右自己不在府中,也听不到这些,否则到时落了个善妒的名声岂不是得不偿失,况且无论如何,在外在内自己终究是曹荣嫡妻,身份尊贵,这一点是不变的。
曹夫人因是妾室,所以葬礼一切从简,便草草的葬在了曹氏祖坟中,曹荣除上朝之外的其他时候都独自一人来到他与曹夫人居住的这间屋子,每每落泪哀思写于纸上念于她听,虽是无人再能回他。
因曹夫人最喜礼佛,为此屋内供几处的陈设都未变动,曹荣径自走至供奉观音的供几旁,猛然想起一事,口中喃喃道:“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飞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帐然。”不禁又唏嘘几分。
陶靖初自那日受惊吓后就夜不能寐,总觉得屋外似是有人影闪动,便是睡着了也必然会在梦中惊醒,眼见着整个人憔悴了不少,陶夫人曾问其缘故,他只摇头不语,心中藏事便是明眼人都瞧得出的。
又过了几日并不见好,总嚷着有人要害他,饭菜竟也不大愿意吃了,找大夫来瞧过,只当是心病,药是医不好的。
陶夫人不明其因,因而无从下手,想着进宫找贤妃娘娘想个法子,毕竟兄妹血亲,怎会不管,且太医医术自是不差的,或许能瞧上一瞧,也可医治。
陶靖初闻言如同疯魔般吼着不许道:“夫人今日若是去了那才是生生要了为夫的命!”
陶夫人无法,只得作罢。
陶靖初念道生死,就大着胆子做了,左不过一命罢了,总好过现下被他人要了命去,遂一夜无眠,写下奏文,请于陛下。
庆和三十一年十一月二日,庆和帝久未临朝,却也不见大总管薛铮,皇帝虽已年老,可身子还算康健,更未有沉迷后宫之言,按理不应无故推延,晋王等众皇子也不明所以,遣内侍去代请问安,终是无果,未得陛下令,无一人离去。
身处庙堂之高,岂敢有谬言之论?虽是如此,却难免不会有喁喁私语,无非是些臆测罢了,腾王闭目,不发一语,或有大臣问他,只道不知。
吏部尚书卞绍左右瞧了一眼,道:“怎的不见曹大人?”
御史大夫杨彧低声应道:“今日来的早些,倒与曹大人见过一面,说是有奏本要交于陛下,现下许久未出,或是大事,等陛下做决断罢。”
“如此是了。”卞绍点了点头道,“不知杨大人可知所谓何事?”
杨彧眯着眼睛道:“左不过不是咱们的事儿。”
语罢,先是见薛铮从瞾盛宫疾步而出,神色似是与往日不同,走至杨彧跟前行礼道:“杨大人,可上朝了。”
杨彧并不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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