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我父亲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钟遥摇摇头,环顾四周,见飞扬不在,便低声道,“飞扬原本就是武傀儡。那一场小战,交战的人都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他原本要咬舌自尽,被观尘救下来。小狼崽子似的,咬不了舌头,就咬人,把人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钟遥看了一眼许观尘,许观尘便垂眸。
“后来治了很久,一点一点教他说话认人,慢慢地才懂事儿。”钟遥又道,“练武傀儡的法子太阴损,就不是能用来训练人的法子。”
裴舅舅点点头,若有所思“这般。”
气氛有些凝重,钟遥便笑道“咱们飞扬从前,好几回忘不了武傀儡的本性,大半夜的,提着匕首摸进观尘房里,站在床边看他。吓得观尘不敢动,也不敢喊,抱着被子,同他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一个晚上。”
“他二人就这样,从三月一直闹到了八月。雁北八月就下雪,有一日晚上,飞扬又拿着匕首过去,我没在意。第二日,我没听见观尘房里有动静,心道惨了,这下观尘肯定叫他给宰了。结果”
钟遥笑了笑“结果天太冷,他二人躺在床上盖一床被,挨在一起睡着了。飞扬的匕首,还握在手里,观尘怕他趁着自己睡着了动手,就抱着他的手。”
许观尘低头饮茶,道“表兄,这个不好笑。”
钟遥笑道“这个可好笑了,那时候我和我爹我娘一起笑了三天。”
“为什么连姑姑姑父也”许观尘手一抖,杯中大半茶水都抖落在钟遥的衣摆上,“你这个葫芦瓢。”
钟遥捧起衣摆,靠近炉边烤烤干,为了给许观尘找回面子,忙补道“不过,我们飞扬,现在很乖,最听观尘的话啦。观尘叫他不吃糖,他就真的不吃糖,观尘叫他别闹,他就真的不”
飞扬适时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手捧着许观尘弄坏的兔子灯,一手抓着个雪白的绒球,看向许观尘“观尘哥哥,兔子尾巴。”
那个雪白的绒球,是裴舅舅亲自去剪羊毛,用针给他勾的一个肥羊尾巴。
许观尘觉得不妙“什么”
“扮兔子要有尾巴。”飞扬认真道,“挂到屋檐下面。”
“噗”钟遥憋笑,“我收回刚才的话。”
许观尘痛心捶地,质问飞扬“你怎么能卖哥哥啊”
“可是哥哥,你弄坏了我的兔子。”飞扬在他面前坐下,探头到他面前,“要赔的。”
“好了好了。”裴舅舅把飞扬按回去,开始哄小孩儿,“再差人去买,观尘哥哥画了这么多兔子眼睛,画得眼睛都花了,让观尘哥哥歇一歇”
哄孩子一刻钟,飞扬终于松口,要出去玩一会儿。
他要走,原本一句话也不说的萧贽忽然开了口“那个尾巴,是谁的”
裴舅舅解释道“回陛下,那是肥羊尾巴,用羊毛勾的。”
萧贽点点头,原本衣袖掩着、拨弄念珠的右手,暗中揽了一把许观尘的腰。
许观尘反手就捶了他一下。一个一个,都想看他带尾巴。
察觉到他二人暗中较劲,裴舅舅疑惑地看过来。于是许观尘假笑,萧贽没有表情,长辈面前,要相亲相爱,相敬如宾。
话题再一次回到西陵。
钟遥道“年前就收到了消息,西陵老国主已是强弩之末,几个皇子内斗得厉害。病榻前尽孝的,朝里尽忠的,战场上尽力的”
裴舅舅接话道“还有要来我们金陵尽心的。”
“什么”
“三月份,西陵的三皇子元策要来,商议停战,划定西北那一带儿的国界。”
“元策这人”钟遥捏了捏眉心,“西陵的武傀儡,都是他在管。他也常来西北,披甲上阵过,我与他远远地见过几回,确实是个厉害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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