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之下,她发现工艺精湛得吓人,只见那灯面上画着七彩仙图,顶起八角八面,转动起来连在一起便是一个故事。
顾文君不由脱口而出:“《西厢记》?”
那婢女问:“什么西厢记?”
顾文君面露尴尬,她没注意竟然说出了这个古代没有的,但好在听到的人只是一个婢女,她想了想也就指着灯上的画说:“只是想到一个故事。”
“讲的是一个生在寺庙里遇到相国小姐,一见钟情,而无计亲近。恰遇叛将率兵围寺,要强纳小姐为压寨夫人,生在相国夫人的亲口许婚下,巧妙解除危难。不料相国夫人却嫌生贫贱,食言赖婚。”
“呀!怎么可以如此!”婢女听得心驰神往,仿佛看到了生救下小姐,互许终生却被拆散的画面。
“那生相思成疾,相国小姐却羞于表白,几经波折,他们还是私会。相国夫人觉察迹象,又失言在先,虽然勉强答应了婚事,却又以门第为由,令生立即上京应试。十里长亭送别之后,直到生考中状元,最终两人才修得正果。”
那八面灯壁上自然不可能有那么多画,只有一个带着丫鬟的娇俏女子,和一位俊秀生。顾文君只是联想到《西厢记》的故事,才顺势一说。
顾文君也省略了不少内容,就比如小姐的丫鬟,两人最后都嫁给了生。
然而就是这么简单潦草的大纲介绍,竟也让那首辅家的小婢女听得不可自拔,忍不住抚掌拍手:“那真是太好了!”
古代多的是才子佳人的事迹,可都是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这样寒门生,娶了相国千金,一波三折的故事。
本就是个话本故事,顾文君说者无意,偏偏听者有心,马上就有人寻了过来找茬。
“顾文君,你什么意思?相国——那不就等同于古时候的首辅大人吗!你这《西厢记》,话里话外是在暗示什么?”
又是那个人!
顾文君飞快反应过来失言,连忙挽救:“只是在下听过的一个故事,都是编造的,现在想起随口道来,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望各位莫怪。”
那婢女却悄悄低下头,脸上染起红霞,面纱也遮不住她的羞怯,不再言语了。
“好了陈亮,这里可是首辅大人的灯宴,你别惹事。”
陈亮已经忍了许久,这下更是大怒:“他顾文君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编故事觊觎月娥!这里哪一个人的出身地位低于三品官阶,都是京城互相认识的,大家都知根知底,可这个顾文君——有谁认识?”
他挑衅:“我父亲可是礼部侍郎,他呢?”
顾文君有些无语,这是斗不过才学,就要拼爹啊。
她那个渣爹没什么好值得说道,但她也绝不会任由这种货色欺负。在座的还有当朝官员,她不能退让。
“在下来自江东庆禾,只是偶得一则故事,说来取乐,并无其他想法。首辅大人和夫人言出必行,绝不会食言悔婚;而我文弱不堪,与那退掉叛军的生也毫不相同。”
顾文君面上笑了笑,却是笑里藏刀:“但是陈亮兄只是听了短短几百字,就想到了首辅家的张小姐,看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了。”
“顾文君你!”
陈亮大糗,这分明是在讽刺他自己也痴心妄想,明明身为礼部侍郎之子还想入赘张家,爱慕那名动京城的张月娥。
他的同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傻傻愣在原地,被顾文君刺得无力回击。
顾文君还行礼:“陈亮兄,有礼了。”
更加把陈亮气得跳脚。
她身旁,那位婢女眼中光亮越发明盛,面纱上露出的美目里只映出顾文君一个人的影子,倩影婀娜,顾文君却专注于陈亮,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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