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谦谦君子定不会与她这小姑娘计较。
梁宗卿原是含笑的脸,微微敛住了笑意:她怎会了解他呢?他最初欣赏的确实是沈宛,但那次“蹲厕”之后,他却被沈容所吸引。他心疼沈容的早熟,因为任何一个早熟孩子的背后,都有一段辛酸而坎坷的过往。
沈容的早熟,许是在她知晓母亲、哥哥被害的真相那日开始。而近来的接触让梁宗卿更加珍惜、看重沈容,沈容不仅聪慧,同时意志坚韧,行事也很沉稳,没有同龄孩子的张扬、浮燥,她有主见,更加独立,对学习知识,一双明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时常问一些连梁宗卿从来不曾想过的问题。
如果她能拥有更好的老师,一定会是闪耀的明珠。他甚至有那么片刻,希望能做她的先生。
“梁大哥,你去年初冬回京,怎么又要离开?我舍不得你。”
“我喜欢云游天下。”
三年,又三年归来时,永乐公主定然已有驸马。
这些日子,他看到了梁宗均的神伤,梁宗均自小喜欢永乐,永乐却心系他人,即便他已经说明白,但他到底有些不放心。
梁宗卿想着,唯有自己离开,才能避开长辈逼他娶亲之事。
沈容坐在九曲廊桥上,一双腿摇晃着,手里拿着一盒鱼食,时不时丢一些下去。
“听说你父亲在给府里寻先生?”
“暂时寻了一个,父亲似乎不大满意,但总得教习半年,待寻得好的,秋天时就换个先生。母亲给我们姐妹请了一个女先生,唤作叶初锦,每日捧着四姑娘、九姑娘,对于我与八姑娘、十姑娘倒不甚严格。”
梁宗卿平视前方,在曲径廊桥的那头是幽兰榭,榭里有七八个年少美貌的贵女,几人聚在一处说笑着,又有婆子、下人们正与崔鸣凤、沈宛在对活,似在小声说什么。
“叶姑娘在十年前是名动京城的大才女,只是命运坎坷,你当敬她。”
“我虽不喜她巴结四姑娘、九姑娘的模样,对她该有的敬重还是有。相反,我感激她对我的和善、宽容。所有的先生教出来的姑娘都是一种笑脸,一样的举止,又有什么乐趣,我就是我,我是沈容,才不要被教得跟泥娃娃一样。”
在梁宗卿面前的沈容是快乐的。
她喜欢和梁宗卿聊天,最喜欢说沈宛的事,可不知为何,每次她说不了几句,梁宗卿总是岔开话题。
梁宗卿突地正容道:“好了,你休息的时间到,得回去练琴。”
沈容吐着舌头,扮了鬼脸,一转身坐到琴台前,学着梁宗卿教她的样子,一下又一下地拨弄琴弦,“梁大哥,我现在的指法可对?”
梁宗卿点头。
这个一直追寻着自由、快乐,想像男子一般可以云游天下的小姑娘,让梁宗卿心下柔软,她虽生在官宦人家,可她一点也不快乐,她不要美名,她不要富贵,她所求的只是岁月静好。
沈容即便是指法和坐姿都对了,可一曲最是简单的曲子,依旧弹得断断续续,直惹得萧二十三娘与罗小蝶在一旁抿嘴想笑。
*
午后,沈宛、萧二十三娘、罗小蝶三人挤在一边低声说话。
沈容道:“怎么样?你们俩的小红娘当得如何了?”
罗小蝶扬了扬头,“周大哥对我堂姐有意思,早前我天天说我堂姐如何如何?今日我没提堂姐,他居然问我‘你鸾姐姐可好?’”
萧二十三娘道:“我也一样,我与罗大哥提十三姐姐了,他今日突然没听我说十三姐姐好奇,也主动打听起来。”
两人一说完,皆巴巴地看着沈容,问道:“沈五娘,你那儿呢?”
沈容叹了一声,道:“我可没你们俩这般顺遂,梁大哥说,过些日子他离京云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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